小七猛然起身,在他膝上的熊宝贝冷不防摔个四脚朝天。一二三,小宝贝放声大哭之前,被阿夕抱回怀里哄住,整个房子安静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太紧张。”阿夕从茶几下拿出煎饼,在小七前面晃晃,诱使他弟弟重新坐好说话。“这件事你应付得来吧?”
“嗯。”小七应了声,煎饼在嘴里咔嚓作响。“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最后一件事,也是最棘手的一件。”
“真是个大麻烦。”小七脸色凝重。
“怎么阻止妈来捣乱?”阿夕撑着额头,看来苦思良久。
这不禁让我想到周处除三害的故事,老妈我被他们列为比妖怪、坏人还要难缠的角色,继续哭哭。
“关了她。”小七二话不说,真是白养这只兔子。
“好主意,但是目标物相当狡诈,实行上需要相当的人力妈,你是蟑螂吗?”
真不幸,被小夕夕发现了。
我趴在沙发背面,用笑容带过美丽的错误。我也想用人类双脚站起来,可是老娘脚抽筋。
“大姐,你不要乱动!”小七尖叫,而后爆出一连串脏字。
浴巾掉了,所以嗯,不过在场的都是我的宝贝儿子,你们就一起脱了,咱们彼此分享吧!
阿夕很听话地脱下外面的毛衣,迅速套在我身上。我对着他笑,示意他再接再厉,我们之间不需要衣物的隔阂,而且我想看阿夕漂亮的腹肌很久了。阿夕却冷着脸比向我房间,我摇头,我想参与他们不可思议的世界。
“进去,吹干头发,把衣服换上!”阿夕一声令下,我也只能含泪离去。
“她都是这么变态吗?”小七心有余悸地问,我喜欢他可爱的小屁股,但我绝不是那种家伙。
“我可是被她强制脱光光洗了三年澡。”阿夕语带苍凉。“她对小男生特别有兴趣,你要习惯。”
“不可能!”
唉,这两个孩子真过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提到妖怪的关系,当晚,我作了过去的梦。
爷爷说,很久以前,人类说的话没有分作中文和英文,所有活着的生物都能交朋友,所以就算古时候人不多,也不太会寂寞。
我从小就是行动派,马上跑去村尾找大黄,绕住它脖子,硬要它跟我说话,跟我一起去上学。村子里年轻人都外流了,大黄狗狗是我唯一的玩伴。
后来阿爸满脸歉疚向地主大人道歉,拎着我回来,可是小萍儿不服气,使劲在地上打滚,骂爷爷是大骗子,直到阿母笑咪咪地拿菜刀过来要剁了她女儿给公公进补,我才委屈地回被窝打滚。
有点痞子样的小叔叫我多念点书,他不信爷爷那套,什么灵性、成精都是人类自以为是,物种之间没有共通的语言,自然也无法互相理解。
可是我去学校,大黄会叫一声;我放学回来,大黄就开心叫了两声。它知道林之萍跟它可是从小拜把的好哥们,尾巴无条件借我玩。
爷爷出殡那时候,我家已经没有人了,那天雨不小,刚好盖住我的泪,只有大黄陪着我,一起感伤世事无常。
而后我要离乡出外打拼,大黄送我,本来以为它会跟我一起走,但它的脚步停在村口,朝地主家吠吠,我就知道它的选择。
几个月后,我接到地主女儿的电话,说大黄死了。地主女儿窘迫地说,她也不想糊里胡涂来报狗的讣闻,只是她家的狗断气之前,地主大人隐约听到大黄叫了一声:“阿萍。”
想到老朋友就一阵心酸,手上仿佛还有它的触感,忍不住抓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