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念怔怔的抬头看向面前之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可她自己却浑然未觉,直到容凌为她一一拭去眼泪,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脸。
为什么会哭呢?
不该再哭的,毕竟那样一个家已经没什么好让她再失望的了。
容凌捧着她潮润的一张脸,浓黑英气的眉越皱越紧,但并不是不耐烦,而是满满的心疼。
是的,他心疼司空念。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股情绪究竟因何而起,总之就是见了这般情形,心里便似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紧紧的攥着,闷闷的,快要窒息,以至于他想都没想就给出了承诺:“别怕,有我在。”
司空念不敢深想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只回以了沉默。
再说司空勖不敢对燕书和燕棋两人无礼,便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指着司空念说:“你还不快跟我回家去!跟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一听这话,司空念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拉紧了容凌的手。
容凌立刻回握住她的,声音坚定的对她说:“我说了,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他倒要看看,这一家子是什么龙潭虎穴!
容凌回眸扫了燕书一眼。
后者会意,自怀中掏出了司空念的卖身契,并说:“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女儿的卖身契,许州的芳姑已经将其转给了我家主子,任凭打骂也须得我家主子点头,旁人可是插不上嘴的。”
司空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脑筋转得快,立刻就改了口风,说:“既然是东家,那就家里请吧,虽没什么好酒好菜招待,但都到家门口了还没任何表示,那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容凌眸光微动,淡定道:“好!”
说完,他便带着司空念去了她家。
司空家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宅子,门前小厮、府内婢女,一应俱全,单从表面来看,算得上是一个富庶人家。
这样的一家子若说卖女儿度日,想来是无人肯信的。
但事到如今,容凌信了。
因为打从踏进这个宅子起,司空念就没离开过他身边半步,可明明这是她自己家。
据司空念告诉他说,他们家祖上也是当官的人家,在京中还有不少故交,只是到了她祖父那一辈就开始败落了。
她爹娘不事生产,把家底都败光了。
可是呢,又享惯了清福,不愿意吃苦,因此不想着缩减开支找些出路,反而得了银子就及时享乐。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点,那就是重男轻女。
儿子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嘛,是以凡事都是要好的,女儿就不一样了,虽然也精心的养着,但目的却是为了等长大了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从小到大,司空念学的都不是读书写字,而是弹琴跳舞,那些取悦人的东西。
司空念的姐姐如此,司空念是如此,来日等她妹妹长大了,也是如此。
“他们这般热情的招待你,必然是在打着想从你口袋里掏银子的主意,你……你为何一定要来?”司空念想不明白。
容凌由司空念陪着在这宅子里四处转了转,不答反问:“那你为何这般排斥回来?”
司空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很轻的说:“因为我怕一旦我回来,就没办法再轻易离开了。”
若想走出这座府邸,除非是又被卖了下一户人家。
但这样的话说与容凌他也未必相信,至少在之前,司空念觉得他不会相信。
容凌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想起曾经对她的怀疑,容凌难得低了姿态,由衷的向她道歉:“对不住……之前是我太过武断了,仅凭一只手就下了定论……”
司空念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其实不要说容凌了,就连她自己都曾经迷惑过,还只当爹娘将她养成了富家小姐呢,哪里能想到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
“即便王爷好心为我赎了身,可一旦回到这里,我还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若要强留,即便您贵为王爷想来也不便插手,所以我不敢回来。”好不容易挣的的自由,近在眼前,她不甘心就此止步。
谁知容凌听了她这话却说:“这就是我执意要你回来的原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