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胡烁众人留在六祖禅院中拜佛禅修,除了李白稻在第二天的不辞而别,她那天晚上把一张写有支援大寨的地址,交给刘启苗转交胡烁。胡烁刚接过纸条的瞬间,他真的是想把纸条撕烂就算了,哪怕老僧的回答模棱两可,胡烁还觉得和李白稻是脱不了干系。难道她真的是如两闷油瓶说的那样,隐藏在群众中的敌对分子,伪装得很好,这次看上她是在帮保罗和我们,直接找到老僧,是否为了获取我们的信任感?还有她手上怎么会拿到华自强身上的证明?这两件事太蹊跷,现在又给我联系纸条
“胡烁同志,给你。”
“胡烁同志,这是我的。”
就在胡烁还在想李白稻的事情,王南北与刘启苗也分别给胡烁递上了自己支援地的联系地址。今天算起来是他俩能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他们几人刚刚跟随禅院的僧人吃过了午饭,接下来是帮忙挑水、或者去菜园帮忙,拌嘴俩是特别喜欢这些劳务,按他俩说后面要去下乡支援干得活跟这些差不多,现在只是提早实践罢,免得和其他无产阶级有芥蒂。
其实,拌嘴俩的话,胡烁哪会听不懂,是因为他俩坐得静不下来,每天都需要有课程表一样,早课、坐禅、拜仟、读经。虽然只有四门,但是每天这样重复单调乏味的生活,拌嘴俩坚持了一天怎么也坚持不下了。听到小沙弥说有劳务,他俩你争我夺地跑着去干,还说以前自己在家乡做得如何如何地好,总之对胡烁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胡烁本来也忍不住了,他只是凡尘里一个普通人,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抵触诵经拜佛的,哪怕在上辈子,他打心里就觉得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觉悟地在寺庙里逗留那么长时间。看见拌嘴俩“离队”了,胡烁就想在不打扰老僧他们做功课的情况下溜出去,刚走出诵经堂门口,闷油瓶俩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拉着胡烁的胳膊走回诵经堂,按他俩说胡烁需要做好保罗贴身翻译的工作,因为当时是承诺了,军人的承诺是不允许作废的!
望着闷油瓶俩凶巴巴的脸色,胡烁有苦自己偿阿:本来构思与保罗攀好关系,没预料要想关系好,还得先拜佛!我这属于临时抱佛脚吗?
反观保罗,他是真的抛下一切杂念,他说的那位一卓禅师真的那么神奇?通过一本著作足以影响保罗整个人生,就如保罗的公司以频婆果作为商标一样,虽然说频婆果也是智慧的象征,可是其溯源是在月亮国,属于一种证道果。这样,保罗的公司与月亮国之间、禅宗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而现在,保罗正是在胡烁的见证下逐渐改变,他现在已经变回一个精气神小伙。那天晚上与老僧的一席话,他彷佛洗心革面一般,离开老僧的房间又马上回头请老僧帮自己削短头发,自己就剃掉胡须拉渣。可是,这回老僧变得不开心,嘴里念叨着你这么一干净,和祖师爷就不像样了。按照老僧的话,禅修一道是修心养性,至于外表真的不重要,说到这里,老僧还调侃自己的模样:“像我这样的,是否就不能禅修啦?”这一句话,惹得胡烁与其他僧人笑了起来。
来到拌嘴俩离队的前天晚上,老僧与其他僧人居然特意为他俩办起一顿欢送会,没听错,是在禅院的斋堂举办的。按照老僧他们说的,这些日子拌嘴俩可是做了不少农活,搭瓜棚、犁地、挑水都是小意思,还帮忙香积厨烧火煮饭、打扫禅院的里里外外,好不勤快。胡烁听着老僧赞许拌嘴俩的话,心里却不高兴了,我们的任务本来是奔着带保罗禅修,我不是完成了吗?我还兢兢业业地为保罗翻译,反观他俩除了第一个晚上是全心全意地呆在老僧旁边翻译,图个新鲜,第二天开始就拉下我自己一个人!这些日子,他俩只是做回自己啊!
想到这里,胡烁在人群中寻找闷油瓶俩出口气,可是他俩不知道躲在哪去了。哼,回去一定要李连长告状,特别那证明的事,想到这里胡烁忍不住冷笑起来。等众僧人都称赞了拌嘴俩后,他俩挺自觉地与管厨的僧人们一起去忙活,全然没有因为自己是欢送会的主角就什么都不做。拌嘴俩看到胡烁没反应,对他打了几个眼色,意思是胡烁同志,该你露两手啦!胡烁却拿起一杯白开水,与保罗说起禅修,完全把拌嘴俩当作空气。
“哟,烁哥,来露一手嘛!”
“别小鸡肠肚啊,我们无产阶级一贯团结友爱嘛!烁哥。”
不得不说,拌嘴俩社会适应能力真的不错,这几天凑在一起,只要闷油瓶俩不在旁边的话,他俩恭敬胡烁的态度真的很上道。他俩都佩服胡烁的谈吐与见识,明明与自己的年龄相仿,但是内在好像住了一位社会阅历丰富的中年阿叔,哪怕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而且他俩也被胡烁的炸薯条所征服,眼看明天自己就要离开禅院奔赴祖国需要自己的地方,烁哥的炸薯条怎么也得吃个饱阿!
看见胡烁无动于衷,拌嘴俩笑眯眯地走过去,左一个右一个地缠着胡烁:
“烁哥,来嘛,不是为了我俩的口福,也是为了保罗!”说到这里,王南北对着保罗,抛了个媚眼。
保罗马上打了个冷颤,自己心里默念道:阿弥陀佛,我可不好这口。但是,保罗表面上装成是一个好奇宝宝用英语说:“什么?南,你的眼睛怎么了?”
“去,去,去,一边去,保罗!”看见保罗不来事,刘启苗看不过眼,随着几人用英语交流的几天时间,彼此都熟络了不少,虽然拌嘴俩没有陪伴在保罗身边去听老僧说佛坐禅,但是空档时间胡烁会带着保罗去找拌嘴俩去给补课,毕竟他们在大学选修的是哲学。
“哟,瞧不起人了,你们两个。”保罗故作生气地朝拌嘴俩说,“烁,我和你一起去做炸薯条吧,在美帝的时候,我可也做了不少哦!”最后那句话,保罗好像为了吸引拌嘴俩,故意把声音放大,当然他说的英语。
拌嘴俩吃货可不淡定了,堆满笑容地拉着保罗和胡烁就随着管厨的僧人们进了香积厨。僧人们听说有一道新斋菜要给他们尝,都十分地期待,但是拌嘴俩为了保持神秘,怎么也不肯让僧人们在胡烁与保罗制作炸薯条的过程中参与进来,并把僧人们请了出来。胡烁与保罗分工完毕后,两人就在香积厨里猛地操作起来,特别是保罗看见胡烁那么熟练地刨、剃、削的动作,心里特别佩服他:烁,难道以前在鹰国学过烹饪吗?怎么技巧那么娴熟。而且,以前我在美帝吃炸薯条,都是蘸番茄酱,可是烁却只加一些亮晶晶的小颗粒,就特别好吃。
“烁,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保罗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你放在薯条上一颗一颗亮晶晶的小颗粒是什么?”
“也没啥,只是普通的食盐而已!”胡烁微微一笑,当然里面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没有直接说出来,“大概是因为我是用心去做的原因,炸薯条才会与别的不一样吧?”
“用心吗?好,我也试一下。”听到胡烁这话,保罗也尝试用心去做一道炸薯条。
不多久,泡着薯条的油锅里冒起缕缕青烟,土豆特有的香气突然在空气中升腾开来,肆无忌惮地挑战众人的嗅觉。
“哇,真香!”一位僧人忍不住赞了一句,其余僧人也纷纷附和。
“嗯?这个叫做胡烁的施主不一般,这是炸薯条的味道,而且不是一般的炸薯条!”坐在斋堂的老僧自言自语地说,他是一下子就能辨别出这是炸薯条的味道。
站在的老僧旁边的小沙弥不解地问:“主持师傅,请问什么是炸薯条?”
老僧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敲在小沙弥光秃秃的头顶上,笑而不答。小沙弥却十分好奇地张望着来自香积厨的方向,因为那股味道实在诱人啊。
不多一会,胡烁与保罗好像众星捧月般一样,被众僧人围在了中间走进了斋堂。至于拌嘴俩嘛?僧人已经把他俩挤在外围去了,看来不同的人在美食面前都是平等。
“两位施主真的厉害,这份炸薯条真的还没有吃,光是那个香味就稳稳抓住我们这些出家人的胃口了!”老僧对着胡烁说出这样的话,表面上是在表扬胡烁,内在其实怪责胡烁俩,因为出家人追求的是清心寡欲,这一道美味吃过了,众僧人以后还会甘于平常的饭菜嘛?
“大师,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只要道心坚定,一切色香味犹如梦幻泡影!”胡烁还是坚定地说出自己的理解。
“但是,你是否知道这后两句?”老僧见胡烁摇头,他又说:“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善与恶不仅一念之差,还是伴生关系。”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保罗,胡烁领会也把那些话翻译给保罗,保罗听后连忙双十合十并说阿弥陀佛。
这天晚上,众僧因为老僧的那句话,真的一根薯条也没有吃,反倒是拌嘴俩和闷油瓶俩吃得贼欢,而胡烁与保罗则是一直念念不忘老僧的那些教导。不过奇怪的是,当老僧的眼角扫到闷油瓶俩,居然还叹气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动作只有侍候在旁的小沙弥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