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程依旧是送走孩子后,方文一才去店里,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打开卷帘门的时候,发现在卷帘门和玻璃门之间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条。
方文一有些疑惑,很显然这是有人从卷帘门底下塞进来的纸条,他没有慌张也没有显得不安,先打开u型锁,随后捡起纸条走进店里。
他缓缓的打开纸条,以为是别人给的小广告,可上面的图片还有信息的提供让他有些轻松的感觉骤然消失,他的眉头紧锁。
很快他就明白这完全不是玩笑,里面的内容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给他冲击最大的莫过于最后的dna匹配程度不足以支持他成为方远的父亲。
方文一的内心应该是毫无波澜的,毕竟这个孩子本就与自己没有关系,只不过受制于这个世界的身份他不得已陪着这个孩子成长。可如今整个人感到一股巨大的痛苦涌上心头,宛如心被刀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难道是这一个月的经历和陪伴让他生成出对孩子的感情?还是这份痛苦来源于这副躯体的根本?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报告上的字眼还有医院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他难以平复内心的荒唐想法,自己养育十多年的孩子居然不是亲生的。
这个受尽委屈和折磨的男人,就连一辈子最后的那点希望也消失了,我的气息变得紊乱,有些难以支撑身躯,眼角不自觉地流下泪滴,我立刻推开椅子坐了下来。
手指间不停的摩擦着,我看着那份报告上面的日期提交就是家里起火的那天,多半是自己的头发被人取走进行化验。
方文一居然有些异想天开的觉得是别人的头发,可刚刚经历完大火,地上什么都没有,那个枕头也只有自己使用过。但方文一也有其他男人的头发,他突然多出了一个想法,可他又摇了摇头,现在这般举措还有什么意义?
方文一不免有些力不从心,身体仿佛不再坚强,好像有些晕眩,自己又看了看厨房和修理得破烂不堪的冰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忍受这样的生活和烟熏火燎。
昨天的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心生欢喜,不免觉得人生还有盼头,可今天的这则消息让他有些难以想象,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请注意倒车的声响让方文一回过神来,“方哥!~今天的货!”
王勇一脸微笑地跑了过来,把和昨天一样的货送了进来,“嗯!放门口吧,我待会搬。”
王勇点点头,随后就转身离开了。方文一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反应,直到他听到三轮车启动的声音后,“行!走了啊!方哥!有事联系!”
方文一才缓过神来冲出去,看着马上要走的王勇,“哎!忘了给你拿水了!”
王勇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刚刚搬来的货,“哎呀,改天!”
方文一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立刻将货搬进来,随后熟练的打开,放进冰柜里。然后把最沉的那个箱子抱起来走进厨房,将鲜鸡进行处理,把捆在一起的蔗渣团打开,放进火炉里,随后便着手腌制鸡肉。
方文一从得到消息到接受消息也就过去十分钟,他现在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这个消息多半不是假的,他没有慌张到天塌下来的局促不安,东跑西跑地胡乱询问和担忧。
他很清楚一件事,自己要挣钱,这件事孩子不能知道!
很快没到中午就来了客人,方文一也是摆出一副老样子,亲切地询问,然后下单制作。今天的成品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精致和用心,他虽然满不在乎,可还是希望在工作和劳累中忘记这件事。
今天也是依旧火爆,这也正和了方文一的想法,只不过今天方文一没有早点关门,他一直开着门。平常的六七点钟他就已经关门了,可今天他一直干到了十点才回去。
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脸去面对孩子,就像他当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
其实在方文一的心里,他很清楚父母的事,他其实能做的非常有限。只是在他一个孩子的面前失去最重要的母亲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不仅如此他还亲眼目睹了父亲在外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同自己甚至比自己学习还要好的孩子,这让方文一无法接受,他作为一个孩子,一个渴望家温暖的孩子,一个渴望父亲认可的孩子失去了最后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那个瞬间,他不明白自己存活在家的意义是什么,自己拼命学习的意义是什么,自己忍受折磨和挖苦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或许他会选择轻生。方文一一个珍重生命的人,如果生出不愿存活的想法,那该经历多少伤痛?
正如现在自己所做的,现在的他是为父亲,不能随便说话和影响孩子的身心,他现在做的或许就是作为另一个视角来拯救曾经的自己。
除此之外,成为父亲或许是他最能理解父亲的唯一捷径,可方文一嘴上说着记恨父亲,或许心里早就原谅了父亲。毕竟他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他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深知如果自己半生,身旁连一个称心的人都无法相伴,自己应该也走不太远。
自己不能随便定义自己的父亲,毕竟自己的父亲一个没品尝过爱的人,养着一家子人,供我和姐姐读书上大学,可他也做错了事,他作为父亲不欠我们孩子什么,作为丈夫不应该舍弃走过三十年的母亲。里外的苦,或许只有走过的男人才明白吧。
方文一在门口站了半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内心在争斗,在呐喊,可最后他依旧满脸笑容的推门回去。
方远听到开门声,立刻从房间冲出来,“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方文一抚摸着他的额头,没有将自己带着油腻的手靠在他的脸上,“哎呀,今天人多,我就多待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