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出去吗?那我让司机送您!”
“不不不!我自己一个人打个车就好了。你们辛苦了。”
我穿好自己的衣服,带好母亲的手机,推开大门,后面不传来琴姐的声音,“方先生,给你,这是家钥匙,老爷今天早上交给我的。”
她微笑着看着我,“路上小心,我们等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多么廉价,有多么昂贵啊。我点了点头,深鞠一躬,看着这片不属于我的天空,看着这里不属于我的房子,却有为我担心,为我考虑的人存在,我攥紧了钥匙,往市区走去。
路上我告诉姐姐我已经到了,很明显父亲没和姐姐说我来的事情。我说我把行李放在同学家里了,因为开学当天是工作日,这样方便一点,我就直接和同学一块上学了。
姐姐责备了我到了也不和她说一声,中午,午休姐姐让我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饭,我其实一直都很紧张,我其实没有想到今天要和姐姐见面,但从那个家里出来的时候,我选择拿起电话。
我想要说出母亲离开的事实,我不想再骗姐姐了。即使我会被打骂,我会被姐姐另眼相待,可说出来姐姐会受伤,那也无所谓吗?
如果我告诉姐姐,她可能会痛苦一辈子。我不告诉姐姐,但姐姐终究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姐姐对我笑着,但我看到了她眼角的皱纹和一点浅浅的黑眼圈,“长个子了啊!感觉和上次见相比,你壮了不少!”
“嗯,假期有锻炼,长点肉!”
“多运动运动是好事!”
面前的菜冒着热气,姐姐催我趁热吃,我一直没有动筷子,我看着姐姐现在的样子心疼不已,我如果说出来,姐姐可能会崩溃的。我低着头,有种自己要被四分五裂的感觉。
姐姐夹起菜放到我的碟子里,“爸妈最近怎么样?妈有和你联系吗?”
我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会解决困难的数学问题,物理问题,可这种问题我解决不了,这种现实我解决不了!
“有!妈也常和我说话。我在家里给爸做饭。”
姐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伤的和我说,“你知道,爸妈已经离婚的事吗?”
这句话好像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我怔住了,我仿佛停止了呼吸,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明白了母亲做手术为什么没有人通知父亲,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在这个假期里从来没有和我提及母亲。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我想起了母亲的离去,她那么痛苦的对我说着抱歉,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在那个家里的意义呢?我回想着姑姑奶奶询问我的话,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个野种。
我的眼眶红润,浸满泪水,缓缓的张开口说,“不知道。”
“爸和我说,结婚之后,妈不是走了吗?后来妈又把诉讼投送到了中级法院,结果人家不给判,两个人又因为这个吵了一次,爸签了离婚协议书,最后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两个人离婚了,母亲得到了市区的一套房子。”
我听着姐姐说着这些,愤怒的抬起头,但我立刻咬紧牙关收了回去。我知道母亲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甚至没有见到离婚证。我的头脑有些混乱,母亲的包,我只是简单翻了一下,没有仔细查找,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婚呢?
这不是要把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点美梦都撕裂吗?
姐姐抓着我的手,“以后妈就要靠咱们两个照顾了,和你说这些是让你平时多关心关心她,毕竟她给你聊天多。”
我抹着眼泪,看到姐姐也委屈的哭着,我现在不能告诉姐姐,母亲已经离去的消息,这个苦让我多抗一点吧!“好,我知道了。”
吃过饭,姐姐要上班,我可以去姐姐家休息休息,但我原本想着去店里看看老林,现在我的想法全无,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手机响了,是爸爸给我转来了生活费。
我看着微信里的那些钱,我能上大学,能读书,能有今天没有他我做不到,我能这样为人,这样待人,没有她我做不到,可是他们分离了,只剩下牵着他们的手在回忆的长河里欢笑。
我坐在公园里,看着滑梯上没有一个孩子,就像我的心没有一点慰藉的消息。但我的心很清楚,我一定要变得厉害,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看着群里舍友们也陆陆续续到地方的消息,让我不得不明确即将开学的现实。
我才发现我已经在这里待好久了,我打算回去帮着包饺子。
我的手机再次响了,是雨馨发给我的照片,她穿着围裙,鼻子和脸上全是面粉,手里是小巧可爱的饺子,她微笑着,附带着,“等你回家。”
我笑了,可刚扬起的嘴角就落了下去,看着照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雨馨笑得更多了,这让我觉得有些心疼,她本该是个很爱笑的人才对,那为什么以前没有笑容呢?
其实原本她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她总是选择沉默着,但又不知为何,突然炸裂开来,声音撼天动地!
好像情到深处人孤独,不自觉的就大声吼叫出来一般,或许她本身也应当是这种人才对,可是她没有,我们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其实也想成为更好的人,只不过有些力不从心罢了。或许我们寻找的就是这样本身就好的人,好像路边的野花一样,无人打扰独自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