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潇在客厅又坐了半个多小时，贺靳寒才从楼上下来。
“走吧，回去！”
宋潇潇注意到男人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一时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就无法揣测他和贺老爷子在书房谈了些什么。
“不用上去跟爷爷说一声吗？”
贺靳寒黑眸深沉，看着她说：“明晚有个拍卖会，有没有兴趣去玩玩？”
“拍卖会？”
宋潇潇诧异，贺靳寒不像是喜欢这种场合的人。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贺靳寒淡淡解释：“老爷子最近迷上了古董，明晚的拍卖会有几件他心水的好物。”
宋潇潇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宋小姐，老爷子让你去书房一趟。”
已经到了连廊了，管家匆匆的赶了过来。
宋潇潇很是诧异，下意识的朝着贺靳寒看了一眼，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贺靳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没事，老爷子训我训斥的够了，不会说你什么的。”
温柔的语调，像是一杯醇厚丝滑的咖啡，苦涩中又夹杂着一丝丝的甜。
宋潇潇跟着管家周叔进了书房，就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旧相册，见她进来，指着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来。
“贺爷爷，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贺老爷子看着照片，久久无语。
宋潇潇看着贺老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大概是跟贺靳寒的争吵费了心神，年纪大的人了，动起怒来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老爷子心脏不好还做过搭桥手术。
“潇潇啊，你是真心跟靳寒领证的，还是他用了手段逼迫你的？”
宋潇潇知道瞒不过贺老爷子，也没想在老人面前撒谎，低眸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贺爷爷，您很清楚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单凭我一个人的话做不到查询真相为我爸爸洗刷罪名，我没想过他会帮我，只想要借他的势。”
“潇潇啊，你太年轻了，以为所有事情都能找到答案，这个世间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你弄清楚了又能怎样呢，人还是难得糊涂的好。”贺老爷子目光有些晦涩，不赞成的意思很明显。
“那我爸爸呢？他死了还要背负着罪名吗？我们宋家又做错了什么？”宋潇潇神色清冷，语气透着尖锐，“还有我和我姐姐，我们又做错了什么？我姐姐死在了大火里，我坠崖差点没了性命。”
“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如果遭受这些的是您的至亲，您也会劝他们就这么算了吗？您会看着他们痛苦的过完一生吗？”
贺老爷子看着眉目不再娇憨，笑意也没了甜美的宋潇潇，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知道劝不住你，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抱歉贺爷爷，是我偏激了。”宋潇潇眼眸低垂，将所有的情绪竭力压下。
贺老爷子摆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
“你想要调查真相，想要报复，都是人之常理，我不会阻止什么，但是潇潇你要明白仇恨能够毁灭一个人，我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情都看透了，真心不希望你为了报仇毁了自己，更不希望你为了仇恨伤了身边的人。”
宋潇潇笑了笑，有些冷嘲的意味：“您觉得贺靳寒会被我所伤吗？”
“人生就像是下棋，你不能盘盘都赢，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一场失败就放弃了。”贺老爷子还是想要劝一劝，不是不让她报仇，只是不想她因为仇恨变成自己麻木冷酷。
宋潇潇觉得贺老爷子这个比喻……嗯，挺好笑的。
她跟贺靳寒之间别说是下棋了，明明就是她单方面的付出，这不是一场失败，是无数场失败，一千个日夜的失败。
“您的要求，我大概不能满足。”宋潇潇起身，摆不出冷脸但也没了笑容，“如果您觉得我会给贺靳寒带来不幸或者伤害的话，您也可以要求他跟我离婚。”
这话多少带了赌气和怨怼的意味。
“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不掺和，但有一条，就是不能让贺家名誉受损。”贺老爷子看着宋潇潇，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目光复杂，有明显的歉然和悲悯。
被家里娇宠着的小女孩儿，一夕之间遭逢巨变，还接连失去了两个挚亲的人，任何一个正常都无法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
偏她一个小姑娘不仅挺过来了，还迅速成长了起来，聪慧不比宋明雪差什么，骨子里又有宋知宴的温和从容。
想到宋明雪，贺老爷子不免对宋潇潇多了几分怜惜。
宋潇潇抿唇，知道贺老爷子做出了退让。
等宋潇潇离开了书房，贺老爷子拿起一旁的电话，冷哼了一声：“算是你赢了，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看潇潇人家现在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轻易说出离婚的话了。”
贺靳寒站在廊下，看着远处的夜色，眉心肃冷，听到这话脸上也没什么不快的情绪。
“您让周叔列账单子，明晚的拍卖会想要什么我全都给您拍下来。”
贺老爷子一噎。
“以前也没见你多孝顺，现在知道拿东西堵我嘴了，我才懒得操心你的破事，反正追妻火葬场的人又不会是我。”
“……”
贺靳寒太阳穴突突的，家里有个拖后腿的老爷子不鼓励就算了，还拼命的打压嘲弄，谁家的爷爷见不得孙子好。
宋潇潇出来，看到贺靳寒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贺靳寒，如果我哪天利用了你，你会怎么样？”
贺靳寒低笑一声，慢慢地开口：“能被利用说明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没有利用的价值你是不是要一脚踹了我？”
宋潇潇怎么也没想到贺靳寒会是这样的态度，愣了几秒钟，才回答：“如果我想踹就能踹了你，大概也就没有领证这回事了。贺总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凭你在江城的权势，除非我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厉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