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丧尸乌鸦似乎来了特别多，因为姜远穿过村庄时看到，几乎家家户户窗户上都用细线吊着七八串乌鸦，都已经脱毛挖去内脏，只剩光秃秃的肉身冻结在寒风里，用来做风干肉。

村庄边缘正在施工建木刺墙，削尖的木头斜插在土里，像古代的苦竹枪，枪尖朝外，堆得密密麻麻。

如果有丧尸想从外面进入村庄，会被木刺墙串起来。若是有极个别聪明的丧尸绕过木刺墙，沿着主路往村里冲，那么它们一进大门，就能惊喜地看到迎接它们的两挺轻机枪。

十杀见到姜远打量木刺墙，开口解释，“昨天有一只落单的丧尸鹿摸进村，把一个正在撒野尿的男路人下身给咬了，大家都很害怕，所以决定在村子外围拉上一圈围墙。”

姜远听得胯下一紧，这丧尸还挺会找要害。

果然，路过村里公厕时，好多人在厕所门口排队。之前很多玩家秉承着“撒尿不抬头，遍地是茅楼”的信条，为了节省厕所钱跑去撒野尿，现在都吓破胆了。

出村，外面的积雪厚到小腿，路已经完全盖住了，整个世界像奶油形成的海洋。

十杀派了几个人在前面开路，用人腿把积雪推开，姜远在最后走的轻轻松松。

偶尔有几个打猎归来的玩家，冻得鼻流清涕，肩上扛着猎物，在深深的积雪里浑身发颤地艰难走路，雪厚的像会吃人，一脚陷进雪里好半天才能拔出来。

他们看到姜远的排场，表情忍不住嫉妒起来，议论纷纷：

“出个门还有人肉趟雪开路，简直不要太爽！”

“就差找几个人抬轿子了！”

“妈的，游戏里不应该玩家最尊贵吗，为啥咱们玩家还得伺候npc？”

“其实你也可以享受人肉开路，抬轿子也可以享受，只要你狠狠充钱再打赏给零氪玩家就行了，俗话说零氪玩家是付费玩家的游戏体验……”

“破大防了，现世中我没钱，游戏里我居然还是穷鬼，这就是我八岁那年往财神爷塑像头上尿尿的后果？”

姜远没有理会路过玩家们的议论，而且也没啥好解释的，前面那些开路的玩家都是十杀安排的，他可什么都没吩咐。

终于，看见了兵工厂。

兵工厂的位置还是蛮醒目的，高耸的土堆刺眼地伫立在白雪上，连绵十多座，那些土堆都是挖掘兵工厂时积攒的，成了标志。

走近土堆之后，姜远看到了隐蔽的机枪和冻得脸色发青的机枪手。

兵工厂附近已被玩家们布设成为阵地，远处洁白的雪原上，十几只丧尸的死尸和泼在白雪上的鲜血格外清晰。这些丧尸会突然从厚雪里冒出来，像出洞的土拨鼠，其实是极寒下冬眠的丧尸们被惊醒了。

守备的机枪手负责清除靠近的丧尸，工作挺轻松，扣扣扳机就完事，很幸运地暂时没出现尸潮或者特大号的丧尸品种。

姜远钻进兵工厂的墙洞，钻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伸手摸了摸墙壁。

墙壁足有一米半的厚度，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层的，不同颜色的水泥紧密贴合，中间还夹了两层白色的隔温砖。

姜远用手捏墙壁断层的水泥时，发觉居然有些弹性。

“怎么了？”十杀茫然地跟着用手捏。

“墙好像在生长。”姜远说，“你问问外面的兵，从炸开到现在，洞口有没有变窄？”

十杀愣了一下，看看身边的墙体，忽然也有种洞口缩小的感觉，之前进来时好像没有如此狭窄。

她转过身，伸手招呼了一个站岗的兵，“你看看洞口，有没有缩小？”

站岗的兵后退几步，脸上忽然浮现见鬼的表情，语气很不自信，“好像真的缩小了！”

“小了多少？”

“我记得两个小时前，我眼睛正好平视洞口上边缘，现在我平视，看到的却是洞口上面五厘米的位置。”站岗的兵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表情忽然坚定，“没错，洞口缩小了！”

十杀表情有点懵，扭头问姜远，“军团长，钢筋混凝土怎么会变形的？”

“应该是某种记忆材料，不过我以前只听说过记忆金属和记忆树脂，头一次见记忆水泥。”姜远解释，“你安排人观察洞口缩小的速度，多长时间直径缩一厘米。”

十杀点点头，转身出去安排。

姜远钻出水泥墙，来到走廊里，忽然站住，嗅了一下空气，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光芒暗淡的应急灯。

“你们刚进来的时候，空气如何？”姜远问。

“好像……挺正常的。”十杀从水泥墙里钻出来，回忆了一下，但说的很勉强，当时她鼻子里全是血味。

姜远点点头，貌似这座兵工厂的内部还在运转，有空气循环设备一直在工作，如果是彻底废弃的死工厂，深埋地下二十年，空气会像古墓里一样沉滞。

不过虽然不是死工厂，外墙炸开后里面毫无反应，应该没有值班的活人了。

站在厚重的金属门前，姜远看了一眼密码屏幕，a区，快速输入系统给的密码。

“密码正确！”

“请通报访客姓名！”

姜远表情一呆，连忙在心里呼唤，“系统！访客姓名该说什么？”

【真实姓名即可】

姜远还是拿捏不准，“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什么？军团长吗？”

【你的名字是：姜远】

姜远尴尬了一下，开口对着密码锁说，“姜远！”

后面等待的十杀眼神一亮，进游戏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知道军团长的真实姓名。

姜远说完，等待了几秒，密码锁显示屏忽然变成白色。

“声纹核对完毕，管理员身份已确认，1号管理员姜远，你拥有本工厂的所有权限，欢迎回来！”

嗡嗡的响声，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亮光也随之映射出来，照在姜远和十杀脸上。仿佛电影里堆满黄金珠宝的洞窟，刚开门时出现的闪瞎眼特效。

密码锁刚刚说的话让姜远神游了一下，刚开始让通报“访客”姓名，等说完自己的名字，直接变成了“1号管理员”。

难道说，这个兵工厂当年的撤离程序，就是未来谁成功进入，谁就能拥有整个兵工厂？

应该是这样，也没别的合理解释，总不能是这具肉身曾经就是兵工厂的管理员吧？

“我靠！这么大！”十杀望着里面的景象，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