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梦晓晓旬假的日子。
姜尚一大早就出府坐马车进宫参加早朝,一直到辰时六刻才回到相府,在陈姨娘的益香院用过早膳后就去了蘅芜院的书房处理公务。
“老爷!”
将近午时,姜尚放下公文,正欲起身离开书案,便听到嗲嗲的声音传来,随即就看到身着桃红彩绣并蒂莲罗裳以及石榴裙的许青姝,出现在书房门口。姣好的身段被衣裙勾勒得越发诱人,如果忽略脸上的刻薄和疲态,确实是个美人。
姜尚烦躁得捏了捏眉心,“你怎么来了?”
许青姝无视姜尚眼底的烦躁,直接捏着锦帕上前攀附其脖子,嗲嗲地说道,“老爷,城北青云观玄青道长的高徒周伯通昨夜路过咱们相府,说府内有妖邪作祟,若不揪出来会使得家宅不宁。昨晚奴家已经命管家把那周伯通,也就是重阳道长安排在了厢房歇息,今日午时重阳道长就会开坛作法,老爷何不一同去观看?”
姜尚看着眼前一身粉衣,还涂着厚厚脂粉也难掩疲态的许青姝,顿时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又起。如果年轻十岁,许青姝穿这衣裳确实能把他的魂勾走,可如今都半老徐娘了,还这么穿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姜尚对着许青姝训了一句,但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看。
前院,段云飞已经让相府的下人摆好了香案,布置上五供,即香、花、灯、水、果。接着他又把包袱里的道具一一掏出放在案上摆好。
姜尚到前院的时候,已经乌压压围了许多人在那里,他的两个嫡女,还有庶子、庶女和姨娘,以及各房的丫鬟、婆子和小斯们。
院子中央,段云飞一身红色八卦经衣,头戴红色乾坤八卦帽,正一手捏着符篆,一手持着桃木剑在香案前舞来舞去,口中念念有词。
“无上太乙渡厄天尊!”
段云飞蓦地一声大呼,便开始踏罡步斗和掐诀念咒。
人群中的梦晓晓看得不禁嘴角抽了又抽,心想这家伙估计没少看英叔的电影。而其他人则都十分虔诚地观看着,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段云飞念咒,念着念着突然忘了昨晚背的词了,所幸他都是叽里咕噜小声念,别人也听不清,就是听清了也不知道他在念什么,因为都是他自己杜撰瞎掰的。于是又接着大声喝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方邪祟,还不快速速现身!”
段云飞在案上点了一盏煤油灯,众人便见灯烟缓缓升起,一条烟蛇摇摇摆摆,腾空而起,借着烟逃走了。
“无上太乙渡厄天尊!夫人,府上确实有邪祟!”段云飞对着一旁的许青姝幽幽地说道。
其实,这是梦晓晓昨晚连夜让暖冬找了一条小蛇,打死后把蛇血蘸在灯草上,阴干后以灯草点灯便会出现蛇影。
接着段云飞突然敛容屏气,神情严肃,把一只涂过雄狗胆汁、鲤鱼胆汁的纸龟丢入案上盛着水的盆子里,随即众人便见到神奇的一幕,这纸做的龟居然活了,开始在水里游来游去。
段云飞手持桃木剑,往水里狠狠一扎,顿时水花四溅,还把他的法衣袍子打湿了些许。
段云飞:……
早知道不这么大力,衣服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啊!
“不好,妖邪逃走了,有点功力!且看贫道如何降你!”
段云飞说完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围观的众人见道长没降住妖魔,又继续目不转睛观看着。
“来人,上火炉!”
随着段云飞的一声吆喝,两名小斯很快把一个燃着熊熊炭火的小炉子,小心翼翼地搬了过来。
段云飞从香案下面掏出一口装着油的锅,直接架在了炉子上,过了一会锅里的油便翻滚了起来。段云飞紧接着又撩起袖子,直接把手臂伸到了滚滚的油锅里,说了一声,“此油已开,炸尔这邪祟正好!”,随即就把刚才的纸龟扔了进去。直把围观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好似滚烫的油正炸着自己似的,同时对这位重阳道长法力无边的信服,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实这油任谁下都不会有事,因为一点也不烫。段云飞早就事先把金刚砂也就是硼砂放在锅里了,硼砂遇热就会产生气体,看着好像滚烫的油,其实仅仅只是微温而已。而且锅下面还放了醋,油在醋之上,由于醋的沸点低,受热就会向上运动,所以看上去就跟油已经煮开了似的。
“什么?这都奈你不得?哼!看来贫道还得再使出一招了,看尔等邪祟如何逃!”
听到段云飞的话,围观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连油锅也炸不死这邪祟!
此时,立在香案前的段云飞忽地抄起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便跨过垂花门,往里而去。众人跟着段云飞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最后来到碧落院。许青姝和姜云仙见状嘴角微微扬起。
段云飞正欲跨进碧落院,便见大门口墙角处飘出鬼火,往前院而去。于是,众人又纷纷跟着段云飞往前院方向而去。还未到前院,段云飞直接在蘅芜院门口停下。
“妖邪在这里!”
言落,段云飞直接把桃木剑指向后面跟着进来的许青姝。她一脸愕然、不可置信地望着段云飞,剧情怎么变了?
无视错愕的许青姝,段云飞直接挥起桃木剑往她的头上拍了下去,身上,手,腿,脚也没放过,直把她打疼得嗷嗷叫起来。
“大胆!”
姜云仙见状直接呵斥段云飞,“你这妖道怎么回事,让你来祛邪祟,你怎么好端端地打起我娘来!”
段云飞:又来一个?
瞄了姜云仙一眼,段云飞说了一句,“尔等就是邪祟!”
随即调转剑的方向,朝着姜云仙而去,然后用剑身朝着她身上不停拍打,来了一顿“剑揍”。
人群中的姜尚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许青姝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找道士驱邪,居然还能驱到她自己头上了。
姜尚随即命人拉开道士和姜云仙,让管家给他塞了一笔不菲的封口费后,便将段云飞送出了相府的大门口。
至此,一番闹剧才算落下帷幕。然而姜尚也由此做了个决定,即日起便把府里内务交给了陈姨娘和林姨娘共同打理,许青姝可谓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