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又去看了阿元,阿元仍是在床上躺着。看着眼前眼眶深陷虚弱的长女,承恩伯想问什么又张不开口,只好问了长女的起居,让她好好养病。
“父亲,您此番前来是想问那份证词吗?”阿元倒是先开了口。
承恩伯心道证词果然是长女所为!
就听得阿元继续道:“我那天去宫宴,觉得二妹有些奇怪,但是没有证据。我在宫里唯一进口的只有茶,酒水和茶水我都倒在帕子上带了回来。我找大夫看了,酒水和茶水里都有迷药,那杯茶还是二姑娘亲自递给我期盼我喝下去的。”
阿元见父亲在认真听着,继续道:“女儿自从接到宫里务必进宫赴宴的口信后就开始留心起来,没想到还是中招了。我对二妹虽有怀疑,但毕竟我和她可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不想无故怀疑她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于是我就想将事情弄个清楚。爹爹您是知道的,我手上并无审问方面的人才,我直接去问二妹一来会坏了情分,二来她也未必肯说。女儿无意间听说云镜阁做生意童叟无欺,于是便花了大价钱请他们拿到了证词。父亲,这个云镜阁果然不错,就是要价太高,父亲将来有需要也可一试。”阿元一口气说完,还不忘给云镜阁打起广告来。
承恩伯沉默的听完,良久后沉声道:“阿元,你受苦了。为父已经核实了证词上所言不虚,二姑娘我会将她送到庄子上去的。”
阿元听了不置可否。二姑娘的死活现在已经完全不与她相干了,从她递给自己那杯茶起,她们的姐妹情便没了。
承恩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阿元,入赵王府一事你可愿意,若你不愿,父亲替你想办法。”
自接到赐婚懿旨以来,这还是父女间第一次交流这个问题。阿元之前一直病着,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直到昨天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父亲不必为女儿多做什么了,我愿意进赵王府,做好一个侧妃该做的,父亲放心。”阿元压下心中悸动,平静的说道。阿元心中是感动的,作为一个封建士大夫,为了女儿去对抗皇权,这需要莫大的勇气,更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阿元,你……”承恩伯心中绞痛,自己如此优秀的女儿,如今却要沦落到做妾的地步,而且还要搅和到夺嫡中去,承恩伯恨不得抛下这一切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不让她去承受这些痛苦。脑中不期然又闪过了冯公子的身影,承恩伯心越发痛了起来。
阿元看着父亲,展开一个微笑:“父亲不必为女儿担心,女儿真心愿意去赵王府,一点都不勉强,真的。”然后打了个呵欠,“父亲,女儿乏了,想睡一会。”
承恩伯无奈叹息,只得叮嘱阿元好好养病,离开了春岚苑。回到书房,承恩伯又珍重取出那个红木匣子摩挲,在书房枯坐一整晚。
二姑娘被勒令收拾东西,明天要送去庄子上。
二姑娘被告知要被送去庄子后,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拼命的想冲出院门去找父亲求情,祐哥儿来看姐姐,得知姐姐要被送去庄子上,立刻向二姑娘道:“姐姐你不要着急,我去求父亲!”
祐哥儿气喘吁吁的跑到承恩伯书房,才一开口,便被承恩伯严厉训斥并罚跪了。祐哥儿很不解,为什么长姐生病了,自己的姐姐却要被送到庄子上?
二姑娘在院里左等右等不见弟弟或父亲过来,知道此番必是要被送走了,只好调整心情,用心的收拾起自己的细软来。承恩伯对子女比较大方,章太夫人也经常会有赏赐下来,因此二姑娘的私房不少。
承恩伯这次只允许二姑娘带两个丫鬟过去,有一个叫幽兰的是自小跟着的,对二姑娘忠心耿耿,必定是要跟着二姑娘的,另外一个人选却不好定,因为大家都不愿意跟着没了前途的二姑娘去庄子上受苦。最终,二姑娘定了个十三四岁身体最壮硕但心眼少的一个丫鬟跟去。这下子子众丫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忙乱的收拾起东西来。
第二天一早,二姑娘就坐上了去庄上的马车,二姑娘不吵不闹的安安分分的走了,两个丫鬟跟着马车旁走,等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其中一个丫鬟趁着伯府的人不注意,悄悄的跑了。
丫鬟遮遮掩掩的跑到了端亲王回府的路上守着,等端亲王一出现,立刻捧着一块玉佩跪求端亲王救命。端亲王一见玉佩,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了,自己将一块玉佩随手给了她的妹妹。
端亲王问是何事,丫鬟忙清清楚楚的说了,还将庄子的地址也详细说了。端亲王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打马走了。
丫鬟无法,只能雇了辆车往庄子赶,给二姑娘复命去了。
二姑娘坐了将近两天的马车才赶到了庄子上,那是一个主要种植高粱的大田庄,有一个两进的院子,青砖黑瓦,院子很是宽敞,打扫得很干净,种了些普通的果树花卉,倒也是热热闹闹的挺好看。当然假山池塘厅堂楼阁什么的那是全没有,到了卧房,顶上直接就看到了横梁,连个承尘也没有,床上铺的也只是普通的细棉布被褥。
二姑娘一看这个农庄和院子,还有自己的房间,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这个乡下地方比伯府三等奴才住的都不如,自己此生就要在这里蹉跎了吗?!凭什么长姐和几个男人牵扯不清还能进王府当侧妃,从此锦衣玉食,而自己却要和那些粗鄙的农人为伍!
二姑娘心里忿忿不平,庄头娘子来请安她也爱搭不理。
庄头娘子也不甚在意,伯爷来信说了,让好好照顾二姑娘磨磨她的性子。这二姑娘看来性子是不怎么好,哼!来日方长。
二姑娘指挥那个笨笨的丫鬟铺床叠被,虽说她有点笨,但胜在听话,干活不怎么利索,但总比庄子上的农妇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