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萧璇必须去第一死亡现场——御水泉桑拿会所。这家店平时没有老板以及服务员,想要蒸桑拿,提前预约付款之后,就可以换衣服再进入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在小房间的外墙上有温度设置的开关。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去问负责人,负责人说如果想要调节到适宜的温度,只需要按墙上的开关即可,温度的上限是120摄氏度,但一般人体舒适的范围在50-60摄氏度,有人想要有极致的体验可以提升温度,但一般不会超过100摄氏度。
萧璇看着墙上的开关若有所思,开关实际上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上面满是指纹和污垢,她小心提取出上面的指纹,然后再观察其他各处,发现房内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间处于最内部的位置,所以左强的求救声很难被人听到,更何况是深夜时间,并且房间从外面是无法将门锁死的,凶手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房间内外都无把手,是感应锁,一般客人预定成功之后,可以在自助机器上领取卡片,刷卡就可以进入房间,为了保证客户的私密性,想要出来也得刷卡,左强进入房间一定携带了卡片,最初房间设计只能容纳1-2个人,不过有的人为了省钱,会选择在里面挤一挤,想要把左强困在里面,凶手必须敲门或者是左强的熟人,进入之后盗走卡片,然后出来把温度调到最高,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卡片不见了,直到热死都没出去,等其死亡,凶手再刷卡进入,将其拖出来,进行抛尸。
那么,凶手敲门,左强允许其进入,这个凶手一定是他认识并且信任的人,毕竟谁愿意光着身体让人看呢?
调查完毕,再无任何线索,萧璇回到县警局,将采集到的指纹进行鉴定,上面掺杂的指纹很多,虽然警方强调了,在没有破案之前,这间房子禁止使用,为了保护现场。
提取到的指纹有好几个,除了一个完整的指纹,其他大多有缺损,经过比对,上面的指纹竟然是左强的妻子姜玉蛾的。
姜玉蛾很快就被列入嫌疑人名单,此次审讯的警官是张赫,萧璇负责旁听。
“3月24当晚,也就是你丈夫死亡当天,你在做什么?”
“我出了一趟门!”
“你出门做什么?是去了御水泉桑拿中心杀死了你丈夫吧!”张赫的语气变得严厉。
“我,我怎么可能杀他,他可是我丈夫!”姜玉蛾的语气支支吾吾,这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你究竟干了什么,老实交代!”
眼见瞒不住了,姜玉蛾喝了一口水,只好全盘托出:
“趁着左强不在家,我偷偷去医院拿了亲子鉴定报告,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左强和左盛并不是亲兄弟,而且,我女儿小花,竟然是左盛的孩子,我之前就一直在怀疑。”
张赫与萧璇几乎同时被震惊,他们似乎发现了一切问题的源头,多么可笑和荒诞。
姜玉蛾遍布鱼尾纹的眼角渗出泪来,她坐在座位上边哭边说道:
“还记得我给你们说过吗?我丈夫左强曾经患有很严重的肾病,八年前,切除了一个肾脏,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性能力似乎受到了严重了影响,我迟迟都没有怀孕,公婆催生催得很急,我害怕他的自尊受到损伤,没有说出去,这成了我们心中的一根刺。
表面上,虽然他不在乎,但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最后我竟然想了一个馊主意,既然左盛是他的亲兄弟,那么我可以借种生子,如今看来这是多么荒唐可笑,这就是为什么小花和他的叔叔这么亲近的原因,因为他们才是亲父女。
但我错看了他的弟弟,左盛竟然以此为要挟,多次与我发生关系。得之我怀孕之后,左强还以为这是上天在眷顾他,直到现在他似乎发现了端倪,自己的女儿和他长得越来越不像了,越来越像他的弟弟,他可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甚至知道了结果,左盛的死,他有着很强的犯罪动机,也许他早就进行了亲子鉴定,早就知道了左盛不是他的亲弟弟,早就知道我和左盛的私情,但他现在也死了,一切都无从得知!”
交代完毕,警方很快就到了那家做亲子鉴定的医院进行了调查,并且调取监控记录,时间是在3月24日晚9时-11时,她一直呆在医院,出于对结果的怀疑,她原本可以很快走的,但是僵持了足足两小时,让别人不能下班,为此,当时值班的医护人员印象深刻。
根据左小花的陈述,妈妈是凌晨左右回家的,去桑拿店就已经很晚了,在杀人抛尸,显然时间并不充裕,她作为凶手的嫌疑暂时被排除,至于那枚指纹,很有可能是凶手盗用了姜玉蛾的,然后印上去,为何其他的指纹都不清楚,偏偏这枚如此清晰?
嘉南县人口不多,夜晚并不繁华,尤其是这种靠近郊区丘陵和农田的地方,一到晚上就没什么人,所以凶手作案很少有目击者,这无疑给了他极大的作案空间,同样,左权的社会关系网也很简单,基本上排除了仇杀的可能。
这个案子就像一直偷懒的驴子一样,一旦抽它两下,就会走动几下,出现一点线索,一旦无事发生,它又偷懒了,线索又断了,案子很快就陷入僵持状态。
姜玉蛾一如往常照顾着女儿,虽然丈夫和小叔子都死了,不过这一场悲剧总算结束了,以后他们母女的生活将陷入更加艰难的地步,她在县城纺织厂上班,从事着工资微薄的体力劳动。
时间过得并不快,她几乎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渐渐忘却了悲伤,四月初,清明的春风裹挟着大雨来袭,这天女儿上学去了,厂里由于订单量不足,连续几天放假,她只好独自待在家中。
姜玉蛾的家位于县城的边缘地带,这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去省城或者长三角经济发达的地方打工去了,可以说有五栋房子,就有三栋是空着的。
她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陷入恍惚,只等到下午五点,就去五公里外的小学去接女儿,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雨衣的人在大雨中奔跑,风很大,吹掉了那人的帽子,雨水直接将她的长发淋湿。
女人冲过来,看见坐在堂屋里的姜玉蛾,说道:“玉蛾姐,你在家啊?”
姜玉蛾笑了笑,冲女人说:“啊,真的是你呀,雨这么大,进屋来躲躲吧!”
一直到天黑,左小花站在校园门口,都没看见妈妈来接自己,她很害怕,只能自己撑着伞走到公交站,风很大,几次都把她粉色的小伞给吹翻,还好等到了最后一趟公交,下车之后,就急着往家里赶路,天黑了,她看不清道路,只能凭着感觉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她弱小的身躯早已经被大雨淋湿。
终于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门牌标志,打开门进去,屋子很黑,她很害怕,连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她把一楼屋内的灯全都打开,客厅空空如也。
她以为妈妈睡着了,于是朝二楼爸爸妈妈的卧室走去,一上二楼,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卧室里很黑,她感觉脚下很粘稠,于是打开灯,刺眼惨白的光一下把整个卧室给照亮了,眼前恐怖的场景足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白色的床上,一个女人虬曲着身体,上半身朝后背扭过去,望向床尾,从肛门处,牵出一条以180度扭曲的鲜红结肠,直肠末端被缝合在尸体嘴上,在其脖子上还有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将结肠的一部分牢牢绑在脖子上,尸体表情狰狞,面部惊恐万分。
而这张脸正对着左小花,她看到的第一眼,本能似地跑出门去,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