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随即响起敲门声。
江深在门外说道:“老板,官兵已经撤了。”
程稚文闻言,立即拉着沈清起身:“抓紧时间走!”
沈清将怀表放好,跟着他快步往后门走。
来到紧闭的后门,程稚文忽然顿住脚步。
沈清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就见他抬手摸向后腰,将枪袋整个解下来,放到她手里。
她落眸,错愕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皮袋子,以及一截钨灰色的枪把子。
沈清抬头看他:“你把这个给我了,那你呢?”
他已经解下了皮带,将枪袋往皮带上一穿,别到她腰上去,那皮带就紧紧扎在她腰上,与卡其色的羊绒长裙倒也相得益彰。
枪袋推到腰后,整理她的披氅:“我在永州用不上,等我到上海了再还给我。”
话说完,重新牵上她的手。
何飞开了门,外头除了马车,空无一人。
青灰色的石头小巷,干净、清幽。
程稚文牵着沈清的手,急急送上马车,江深和何飞坐到老许身旁去。
沈清拨开帘子,趴在窗上,挥手跟程稚文告别。
她终于红了眼眶,变了声调地喊道:“你要早点来上海找我!”
程稚文走到窗下,捧着她的脸颊,吻住她的唇,缱绻片刻,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沈清,我爱你。”
……
马车朝巷子深处狂奔而去,沈清趴在窗户,直到程稚文的身影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她才放下帘子,坐回车内。
她闭上眼睛,程老爷的讽刺言犹在耳。
她是寡妇、是在逃死囚犯,她帮不上程稚文、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浓浓的挫败感,逃亡的落魄和恐惧,几种情绪复杂交织,压得沈清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逃亡何时是终点……
她一日没有翻案,就永远要过着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
她住进程家一个多月以来,除了跟程稚文秘密回了一趟上海,以及参加程稚武的丧礼,她从未出过大门。
就昨日出去见了沈良和王氏,立马就出事了。
这亏得有程老爷的钦加三品的官衔顶着,否则她这会儿大概是又关进了江州县衙的牢房里。
真的受够了这样东躲西藏、日夜难安的日子!
也不知道齐振恒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一个多月了,线索到当铺那边就断了,是不是她不亲自出马,有些证据,齐振恒也很难找出来?
如果因为她无法到江州,而使得这个案子戛然而止,那她将永远背负在逃死囚犯的名头。
思及此,沈清俯身走到车门后,问道:“老许,你有带地图么?”
“有的有的!我这就找给您!”
老许很快递来一张地图,沈清细细研究起来。
出了江州地界往北,有个叫淮县的地方,与江州分开管治,江州的县令是没法到那边执法的,且这个地方常有外地人过去做生意,鱼龙混杂,稍稍乔装打扮成生意人,应当不会惹人注意。
如此这般,她就能在最靠近江州的地方活动,不管是和齐振恒见面,还是授意江深何飞去帮忙查些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
“老许,”沈清把地图递了过去,“先不去上海了,改道去淮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