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浮来走到楚江河身旁,看了眼棋盘上杂乱无章的残局,亦是摇头,“您现在不也是大费周章么?”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楚江河在布局,刘浮来也在布局,虽然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因为两个棋局之中都有刘浮来这颗棋子,让这两局棋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第二日,孟书东便以处理公司业务为事由,出差去了海市。
刘浮来每日往返于酒店与疗养院之间,虽然都是楚江河的警卫开车接送,但是由于距离太长,每天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就是小半天,而且晚上还要偷偷摸摸去给刘在山针灸,所以搞得很是辛苦。
刘浮来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墨千羽看在眼里也是很心疼,她心里清楚,刘浮来之所以搞得这么辛苦,主要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陪自己,这让他既感动又有些自责,于是她便以马上要考试了为理由先回学校了。
如此一来,刘浮来便不用每日奔波,以孟老爷子主治医生的身份在疗养院住下了。
三日后的晚上,刘浮来给刘在山针灸完之后,他尝试开口说话,但是由于他中风已经半年了,长时间不说话,口腔肌肉退化,舌根僵硬,导致说话并不利索,吐字含糊不清,但是仔细倾听还是能猜出他是在说什么,刘浮来知道是时候让刘惠丽见一下他的父亲了。
于是,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刘浮来拜托楚江河的警卫开车去将刘惠丽接了进来,毕竟以楚江河的身份,他的车子进出疗养院是不需要检查的,倒也方便了刘浮来行事。
当晚日暮时分,大地被夜色笼罩,疗养院亮起点点灯光。
刘浮来把一套准备好的夜行衣交给刘惠丽,让她换上,然后带着她在夜色的笼罩下,悄悄向着刘在山所在的那栋显得有些孤零的别墅摸去。
也许是因为刘家对这个落魄的家主已经放弃,也许是因为刘在山已经渐渐被遗忘,所以这里除了几个摄像头之外,鲜有人来到这里,就连巡逻的保安也是绕道走,这也给刘浮来的潜入带了方便。
别墅内,刘在山躺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神情淡然而沧桑。
他听到翻窗的动静,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睁开眼看向窗户的位置,刘浮来带着一个人翻窗进来,当她看清另外一人的面容,整个人都愣住了,干涸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来了?”
刘惠丽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早已没有了他印象中的雄姿英发,眼前只是一个重病的垂暮老人,她心里这些年对他的怨恨在这一刻却发泄不出来,而是可怜父亲如今的状态。
“你还好么?”半晌之后,刘惠丽说出第一句话。
“哎,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刘在山眼里尽是伤感。
“那个人不管你么?”
刘在山知道她口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现任妻子庞敏,无奈地摇头叹息道,“她只关心能分到多少财产,怎么会关心我的死活呢。如果不是我生前立有遗嘱,估计我现在早就死了吧。”
“什么意思?”
“集团是我与你妈妈一起创立的,成立之初,我与你妈妈没人占股一半,后来为了引进人才与资本,我们都拿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虽然你妈妈去世了,但是你妈妈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实一直都在你的名下,本来是留给你做嫁妆的,奈何后来…”
说到这,刘在山哽咽了起来,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你妈妈过世之后,我工作忙,你年龄又小,没人照顾你。我当时迎娶庞敏本意是找个人照顾你的生活,谁知后来变成这个样子,这都是我的错。你后来离家出走,我自责了很长时间。”
“这些年,你为何从来没有找过我。”刘惠丽心里充满怨气。
“起初是想让你在外面闯荡一下,感受一下生活的不容易,然后在把你接回来,但是后来我发现了庞敏的秘密。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在庞敏面前故意厌恶你,甚至这些年都没有联系你。”
“秘密,什么秘密?”
刘在山没有说,而是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刘浮来,刘惠丽明白他的意思,“刘浮来是我未来的女婿,是自己人。”
刘浮来听到刘惠丽这样介绍自己,心里一惊,更是满心欢喜,毕竟这算是同意自己与千羽的事情了。
刘在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道来,“大概是二十年前,翊钧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翊钧也受了很重的伤,送到医院抢救了八个多小时才救过来,但是我发现翊钧的血型竟然是b型血,而我与庞敏都是o型血。于是,我便秘密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翊钧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就连翊锦也不是我的女儿。”
“我于是找人调查跟踪庞敏,终于发现了她与人偷情的证据,但是对方是我惹不起的存在,所以我只能隐忍不发,对方也没有察觉异样,就这样面和心不和的生活了二十年,但是四年前,我莫名生了一场病,住进了医院,医院方面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我当时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公司的事情就更加顾不上了,唐敏就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公司,我也只能四处求医,但并没有改善。后来,我才意识到所有的医生都是庞敏找来的,于是我谎称身体好多了,便不在四处看病,而是找关系去了一家疗养院疗养,并通过朋友私下找了一个中医来诊治。这才知道我不是的病,而是中毒,我知道庞敏以及她背后的男人是要害死我,霸占我所有的财产以及集团,但我又怎能如他们所愿呢。”
刘在山眼里闪过一抹仇恨,继续说道,“我知道凭我自己根本斗不过他们,所以我必须拉一个他们无法撼动的靠山,于是,我强撑着身体回到公司,以公司拓展海外业务为由,开始运作融资,唐敏以为是个侵占公司的机会,于是极力游说我以及公司的董事们接受一家在m国注册的公司,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我答应可以接触一下,来麻痹庞敏,并私底下秘密接触了国资委,并最终以出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融资五十亿,让庞敏的计划落空。从那时候起,她就对我起了杀心。后来我又立了遗嘱,以求保命,但是对方实在阴毒狡诈,直接给我注射了一种药物,让我中风瘫痪,庞敏顺势接手了公司,但是她没有股权,所以我才得以苟延残喘了几年。”
“庞敏的野男人是谁?”刘惠丽问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
“惹不起,难道要像你一样么?”
刘浮来轻咳两声,插言道,“刘老爷子,如果幕后之人真如你所言能量很大的话,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们集团,惦记你那些财产的是庞敏以及她的那一双儿女而已,所以你不放直言,说不定我们能有办法呢。”
刘在山觉得刘浮来所言有理,于是吐露了那人的姓名。
“孟南。”
“孟南?”
刘浮来在嘴里嘟囔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刘惠丽对这个名字也是很陌生,她对京都也算熟悉,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孟南是谁?”
“孟南是京都孟家孟珏的私生子。”刘在山说道。
刘浮来这才恍然,难怪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原来是孟家之人,刘浮来之前因为跟孟玉楼发生过冲突,调查过孟家,知道孟南这个人,但是可能是私生子的缘故,他与孟家甚少来往,生意上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个很低调且神秘的存在。
“孟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孟家再有能量,难道他还能大的过国法。”刘浮来早已上了孟家的黑名单了,这次若不是楚中正开口,他是不可能来替孟家老爷子医治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把孟家放在眼里,何况孟南还是一个私生子。
“你不知道,孟南不仅是有孟家这个靠山,他的背后好像还另有靠山,而且还是一个比孟家更厉害的角色,当年翊钧去m国读书,因为赛车撞死了人,按照m国的法律是一定会坐牢的,可是不知道孟南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样的关系,直接找人在押送翊钧去法庭的路上,把他截了下来,并带他回国,由于m国与我国没有引渡条约,所以翊钧根本不用坐牢。”
刘在山的一番话让刘浮来陷入了沉思,毕竟敢在m国截囚车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而是真正的恐怖分子,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这次孟珏的中毒。
刘惠丽与自己的父亲刘在山又聊了许多,算是解开了这些年她心里的心结,原来他们彼此之间的疏远,全都是因为庞敏在中间撺掇,才产生了这许多的误会。
回到楚江河所住的别墅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别墅里的人都已经睡下,刘浮来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刘惠丽,自己则是拿了床被子在客厅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楚江河的警卫就将刘惠丽送回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