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日夜兼程地走,可身边的流民越来越多,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时不时可以看到有官兵沿途收尸,并没有将人掩埋,而是把那些尸体火化了。
乡亲们知道形势严峻,越发的警惕。
值夜的人自是不必说,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让外人靠近一步,大伙儿就是出恭,那也得是三五结伴,手里拿着武器。
走了三天,他们终于来到了平庸城,这里是南下的必经之路。
走到城门口,他们的腿都是木的,可他们的心却是热的。
看到平庸城,他们就觉得有希望了。
只要能进城,只要南下,他们就能够避开这一切。
可城门是关着的,只留下几个维持秩序的官差。
即便如此,城门外排着一排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最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城门的左侧有几个难民帐篷,还有些难民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城门的方向。
见到他们车队过来,一个个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们看。
不,确切来说是盯着他们的车,眼睛像是黏在车上,抠都抠不下来。
乡亲们经过这么多事,也不是好惹的,男人们暗暗亮起手里的刀,性格泼辣的大娘婶子也用更凶狠的眼神瞪回去。
“他们都瞧着咱们。”
“怕啥,咱们瞪回去,他们要敢动手,咱们也甭跟他们客气。”
“可不就是,咱们连土匪都打过了,还怕他们?”
沈村长挑了一个背靠着城墙的位置,虽然这地方被太阳晒着,没处可躲太阳。
不过只要他们把粮车往里一放,人站在外头,就没人能动得了他们的东西。
城墙跟下贴着告示,不少人围在告示面前,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乡亲们刚刚到平庸城来,根本不了解什么情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沈村长让大伙儿原地休息,自己跑到城楼下看告示。
可那群人把告示围住了个水泄不通,他压根挤不进去,就在旁边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我哪知道写的是什么,怎么也没人喊话?”
原来都不识字,那围在这里做什么,跟字大眼瞪小眼?
沈村长一直记着宋安安说的,不要跟人挤堆的话,朝大伙儿喊道:“都让让,我识字,让我看看。”
大家听到他识字,自发的让开了,沈村长没有过去跟他们挤,只是远远看着上面的告示。
他们得先去看病,让大夫检查没有瘟疫,才能住进帐篷去。
城里不收留难民,难民不必排队进城,而且附近村镇的人想要进城都得让大夫先检查,检查无误之后才能发牌子进城。
这些措施是为了防止平庸城发生瘟疫,但对于这些逃难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能进城,那他们紧赶慢赶到平庸城的意义在哪儿。
乡亲们看见沈村长脚步沉重的走向这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村长问他,“告示上说了啥?”
沈村长语气沉重,“咱们不能进城,难民不允许进城。”
他的话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大家一下就炸了。
有的老大娘绷不住,泪洒当场。
不许进城,那他们还怎么南下。
不下到南边去,他们都只能死在这儿,怎么能不哭。
“咋不让咱们进城,咱们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下南边,不进城咱咋下到南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