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抬眼看过去,对面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面容白净,可惜有一对大鼻孔。
此刻他鼻孔朝天,像两架炮口似的,令人有些反胃。
“这位公子是”
年轻人鼻孔更朝上了些,满脸骄傲地说:“我是昌平伯世子王尧,少废话,我告诉你,这点心可是我家厨子亲手做的,他早年在宫里做御厨的。
我可是三品伯爵府的世子,你一个六品御史,赏你盘点心是你的荣幸,不用太感谢我。”
沈初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哦,原来公子就是争花魁没争过六皇子,还被六皇子打得满街跑,跑掉裤子又被打断腿的昌平伯世子。”
扑哧。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王尧气得满脸通红。
两个月前,他被裴渊打得满街跑,不知怎么跑掉了裤子,他提裤子的空档就被裴渊踢断一条腿的事,当时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他借着养伤在家躲了两个月,今日第一次出门赴宴,谁知道上来就被沈初提及他丢人的事。
简直可恨。
王尧重重拍了下桌子,“你你少给我打岔,本世子今日好心,这样,不用你说点心的典故了,你为你刚才的不礼貌向我道歉,我就将点心赏给你。”
旁边响起一声嗤笑,“王尧,你就别难为人家小沈大人了,满座的人谁不知道小沈大人出身寒门。
听说在进京考科举之前还在田里蹲着种地呢。”
王尧点头,笑得十分恶劣,“兴安你说得对,这点心咱们日日得见,只怕于小沈大人却是稀罕之物。”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吃这道招积鲍鱼盏,鲍鱼生在海里,往京城运送不易,等闲吃不上这道点心。
他今日也是特地让家中厨子做了,拿到这里来显摆的。
但这不妨碍他吹牛。
王尧:“一个六品御史,一个月只有十五石的俸禄吧?呵呵,十五石,还不到三十两银子吧?
这还没有你们长宁侯府逢年过节打赏下人的银钱多呢。”
长宁候世子张兴安点头,“所以啊,这人啊,光有皮相,有点才华有什么用,还是得有家世。
这身上的贵气和眼界啊,是需要家世底蕴熏陶出来的。
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呢,没见过世面,即使走狗屎运做了官,穿着一身官服,看着人模狗样的,但骨子里还是掩饰不住那种穷酸气。”
王尧笑得乐不可支,冲张兴安挤眼睛,“你猜小沈大人这件衣裳下面会不会是补丁摞补丁的衣裳?
哎呦,连我们家看大门的下人都不穿戴补丁的衣裳了呢。”
这话一出口,顿时有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沈初,恨不得双眼具备透视功能,一下能看清沈初里面的衣裳到底有没有补丁。
叶清霜用帕子压了压唇角,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即使沈初在六殿下面前挑唆又如何,寒门出身,想融入他们贵族圈子,哼,比登天都难。
沈初一直没说话,单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王尧与张兴安。
“两位世子话说完了吗?”
王尧还在嘲讽沈初:“小沈大人,穷酸不要紧,没见过这么名贵的点心也无妨,今日本世子心情好,可以赏你一些银两。
毕竟是新科状元,过得太寒酸了,让人笑话。”
沈初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点心,淡笑道:
“我确实没见过这么精致,这么名贵的御膳房点心。”
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一阵嬉笑声。
原本有些小姑娘因为爱慕沈初的才华和相貌,此刻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