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时答应会如同往常那样,坐在窗口软榻上绣花,亦或是发呆、逗弄逗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灰鸟。
不料今日却见窗子仅开了一个小口。
楚绮碰了碰窗。
低沉的声响,透过木头雕花窗子,传进屋内。
屋内响起一声惊叫,很快,红杏开门探出一个脑袋,乌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瞧见站在窗外,手上还拎着食盒的小太监。
她认识小五子时间也就一个多月,记得刚初见时,他瘦瘦的,身子骨仿若风吹就倒。
而今脸上有了点肉不说,身量还拔高了点儿,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往那直挺挺一站,还真别说,挺有一股子少年意气风采,怪养眼的。
往常红杏脸上都是鲜活生气,瞧见楚绮过来,还会不轻不重说上两句不让他过来,然而红杏此时却没有说,脸上神色憔悴,眼袋肿了,眼尾发红。
看着那边颇有少年英气的小太监,红杏快速打开门走出来,复又关上门。
她主动把小太监拉远了一些。
楚绮扬了扬眉,配合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五子……”红杏一开口就是哽咽。
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哎,这姑娘,圆头圆脑的委屈起来还怪可怜。
楚绮掏出素白手帕递给她:“红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红杏微微摇头拒绝了手帕,自从知道小五子对她家小主的心思,她对小五子的东西更加防备了,坚决不扯上任何暧昧。
咬了咬唇,她一开口便是哭腔,委屈得不行:
“我家小主昨个儿半夜得了热病,我好不容易用湿毛巾给她降了温,今日想去御药房抓药,他们不给我,就连给钱也不给。”
“刚才小主热病加重了,又倒下了,呜呜呜……”
红杏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彻底决堤,一面说着,她一面用自己的粉色绣帕擦了眼泪鼻涕。
闻言,楚绮心里一沉,把食盒交给红杏,直接道:“我去抓药,你在这等我。”
时答应没有这个面子抓药,小五子身为安公公身边的人,却是有资格抓药的。
“谢谢……”红杏话未说完,一眨眼间小五子便匆忙跑了出去,“……诶??”
抓着沉甸甸的食盒,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点悲伤气愤之外的呆愣。
小五子……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都快赶上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了吧?
但是,想到小五子会带来药,红杏狠狠松了一大口气,这一刻,她心里的天平是彻底像小五子倾斜了。
就算是太监又如何,他能在她家小主生病的时候抓药呢!
就是这件事比较离经叛道,被延庆帝发现了会被砍头。
她该不该劝小主冷静啊,纠结。
寝屋内,时答应烧得脸都几乎能煮熟鸡蛋,身上盖着被子出汗,头上则是湿毛巾。
红杏继续给小主换着湿毛巾,在心里祈祷小五子一切顺利,尽快回来。
时嫱似乎是烧得糊涂了,嘴里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
红杏凑上去仔细听,听见“爹爹”“娘亲”等。
原来是想家人了。
从前小姐最爱黏着家人了,哎。
想到此,她顿时无比心酸,抓着小主的手,心疼得直掉小珍珠。
时答应嘀咕了一会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嘀咕。
红杏再次凑上去,这回,她听见了“小五子”。
她:“……”
都说生病了念叨的都是最亲近的人,念叨爹爹娘亲就算了,这怎么还念叨起小五子了?
她家小主,真的不怕砍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