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江夏的据理力争，年夜饭仍然是一人一个菜。就连丁小武都跃跃欲试，打算做个炒鸡蛋跟家人分享。

本来这就是家里的保留节目，好吃不好吃倒在其次，重在参与，而且比较有气氛。唐二梅也没有坚持，只跟其他人对了一下各自要准备的菜品免得做重复了。

现在时间还早，自然是不用马上开始，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是集中在正房的厅里。一来这地方大，二来江夏坚持，大家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如果江夏不坚持让他们留在这，无论是穿堂的二姨家，还是现在一个人住后院的二哥，这个点回去都不会烧暖气。前者是因为节省，后者纯粹是懒得麻烦。反正就他一人住着，到时候烧个炉子就行。

穿堂是二姨一家的居所，唐二梅的意思是有羽绒被盖着就很暖和了，用不着烧暖气。江夏劝了几次没用，只能让他们多往自己屋里走走。

江安就好应付多了，江夏不管他，每天在他回来之前就给他烧好，省得他嫌麻烦。

相比而言，江平就聪明多了，自己烧，免得自家妹子费心。再说他疼妻子，从不在这方面吝啬。

不过，为了防止在院里太过显眼，他们家还是把用来烧暖气小锅炉的煤块都分散着藏了起来。去年不太好过，院里各家都比较节省，就连一大爷都不怎么烧自家暖气了。

也只有江家和何家还在烧。还有后院老太太，她有国家养着，何雨柱也会不时送点煤块过去，省得老太太冻着了。

梁拉娣家孩子多，大毛二毛都很能吃，梁拉娣虽然工级不低，但家里只有她的定量比较高，还是不太够吃。手头的票很少，现在议价粮又太高，她家里便过得紧巴巴的。

江夏知道她家里不太好过，这会还没到晚饭的时候，便让她带着大毛他们兄妹几个来自己屋里玩耍。

江平和林薇回他们的小窝腻歪去了，江安这个不怕冷的带着大黄去外面遛狗，唐二梅领着丁小武去厨房做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外面便只有江夏和丁兰兰边看着张鹏和大毛他们玩，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梁拉娣聊天。

聊了会，江夏便发现梁拉娣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梁姐？有心事？”

正在发呆的梁拉娣像是被惊到，回过神来，慌忙否认：“哪有哪有？没什么事。”

反应这么大？

江夏越发确定里面有事，但人家不想说，她便不会刨根问底，笑笑道：“好好好，没什么事。不过梁姐，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就说啊。如果少什么票，我家里还有些。”

她还以为这姐姐是在发愁家里粮食不够吃。

听她这么说，梁拉娣反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也跟着笑道：“票就算了。我想拿细粮跟你家换点粗粮，行吗？”

现在家里人口多的家庭经常这么做，把细粮换成粗粮，起码可以吃饱。

三大爷家前两个月就一直在跑左家庄，把家里的细粮换成白薯。三大爷是小学教员，他的定量比梁拉娣这种焊工少了很多，工资也低。他们家还是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而且三个儿子都长大了，非常能吃，情况比梁家还要糟糕。

江夏叹了口气：“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梁姐，大毛他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粗粮可不行，你每个月还是留点细粮吧。我家还有些多的粗粮粮票，咱们调剂调剂。”

现在可不兴买卖，大家都习惯了说“调剂”，就是交换，拿钱出来换也行，反正不能叫“买”。

梁拉娣摇头拒绝：“你家人也多，就别跟我家调剂了。大毛他们不用吃那么精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现在就连江家都开始吃二合面或者三合面的馒头了。别说他们家，就算是周镇南家也不可能顿顿细粮。

还好江家油水多些，这样就不用吃太多主食。其他家没什么油水，只能靠主食撑着。就算是大毛这样的小学生，一顿也能吃好几个窝窝。

江夏道：“放心吧，梁姐。我家的粮食够吃，调剂点粗粮，不会影响我家吃饭。”

梁拉娣犹豫了再犹豫，叹了口气：“那……那姐就占你这个便宜。真是谢谢你了。”

她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确实很不容易。幸亏有江家时不时帮衬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江夏道：“咱们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她比较喜欢梁拉娣的性格，自强自立，并且很感恩，几个孩子都教导得很有礼貌。

可省得跟中院那位秦寡妇似的，成天想着让别人无条件接济他们，还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一个棒梗被教得一点礼貌都没有。

没多会，梁拉娣一家就告辞离开了。毕竟现在是大冬天，天黑得比较早。江家也要准备弄浆糊贴春联了，再晚就太暗了。

唐二梅熬了浆糊，江平和江安跟江夏合力把家里的房门贴上了喜庆的春联，就回屋准备年夜饭了。

今年中院里贾家和一大爷家一起过除夕，江夏跟着两个哥哥贴春联的时候便看到一大爷和一大妈带着东西去了贾家。

何家则是跟后院聋老太太一起。之前前院那场闹剧结束之后，老太太直接进了何家，跟他们一道准备年夜饭了。

后院二大爷家刘光天和刘光福在鬼哭狼嚎一阵之后终于消停下来，不知道今天大丢面子的二大爷会不会连一口吃的都不给他们。

许大茂结了婚，除夕便跟苗凤在自己家里过了，没有去他父母那里。

前院三大爷家年夜饭没几个菜，加上屋里冷，便没有提前准备，此时正几个脑袋全都凑在破旧的收音机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安静地听广播。

以三大爷的抠门，在这个距离内收音机也只是勉强能听到声音。按这位大爷的说法，这样省电。谁想大点声就自己出钱，就算这点声音，已经工作的阎解成都要交钱才能听到。

之前他们家刚刚分了瓜子花生。三大爷一颗一颗数好，大小分配均匀，每个人一铲子，不多不少，公平公正。

虽然三大爷抠搜，但他是真的公平，也不重男轻女。家里老四解娣是姑娘家，却什么都跟哥哥们一样。

而前院回到家的梁拉娣贴好春联，刚关上门，便听到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