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铄错愕道：“啊？马媛姐，你发现死者的头颅了？”

“嗯！”马媛低低的应了一声，刚刚才有些情绪稳定的她不自觉的拽紧了瓯文的衣服。

察觉到她的异样，瓯文试探的问：“变形的头颅？”

马媛是名法医，见到过各种各样的尸体，能被吓成现在这样可见那颗头颅就不会是一颗正常的头。

“……眼珠子挂在外面……脑浆上爬满了虫子……连着头发的头皮掉在我的手背上……”这种回忆对马媛来说是一种夹杂着惊恐的痛苦，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语句很不连贯。

她说的费力，听的人也费力。

拿着电筒在地上照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周尧铄忍不住的问道：“马媛姐，那颗头在哪里？”他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头颅能吓坏一名法医。

“在……”马媛顿了顿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你头顶上……”

周尧铄拿着电筒往上一照，于此同时，瓯文和李大白也看向了周尧铄的头顶。

整个管道内部直径约2米左右，周尧铄身高180米，他只需稍微仰仰头，就能看到一个悬挂在管道顶部的网袋，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他一直低着头的看地面。

网袋内是一堆挤变形了的腐肉，黑的灰的相互交错，一只腐坏了一半的眼珠被挤出网眼，挂在网袋上。残缺不全并破碎了的下颚上的牙齿像仙人掌上的刺一样参差不齐的穿过网眼裸露在网袋外。一只黑色的蜈蚣从没有了鼻子的洞孔里伸出半截身子，正晃动着头上的触角，与周尧铄对视着……

“啊……”乍然见到这副景象的周尧铄被吓的惊慌后退。

不要说与这个网袋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周尧铄被着实吓得不轻，就连距离较远的瓯文和李大白两人也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的网袋若是放在阳光下看，就是一堆歪七竖八错了位置，东拼西凑交织着，勉强能认出来的脑袋零件，最多让人觉得视觉上的混乱与恶心。可一旦放在乌漆嘛黑的洞子里，仅靠一束电筒亮光，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看到，饶是胆子再大也会被吓得毛骨悚然。

心跳加速，头皮发麻的周尧铄在这一刻切身体会到了马媛的惊吓程度，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恐怖感觉。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寂静到了极点。

稍适，李大白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寂静：“瓯队，12分钟到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忘瓯文交给他的任务。

“撤！赶紧撤到下水道的出口处。”瓯文的声音很急促，一秒钟都不耽误的他“蹭”的站起来，带着马媛就快速离开。

李大白和和周尧铄不敢怠慢，小跑着跟在瓯文的身后。

只因刚才进来的太急，谁也没有估算进入这条没有任何灯光的右侧管道内的距离，现在朝外走时才发现是如此的漫长。

随着空气中氧气的逐渐减少，四个人越走脚步越沉也越慢，呼吸更显急促，整个管道里都是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三道不断晃动的电筒光束。

本就双腿发软的马媛加上呼吸的不畅通，浑身无力的她几乎是被瓯文半抱着的在走，这无疑加重了瓯文的负担。

“瓯队，把我……放下，你们……先……离开……”马媛气喘吁吁道。

瓯文没有回答，但他揽着马媛的那只手臂却更紧了。

也就在这时，瓯文和马媛两人行走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原因无他，只因李大白托住了瓯文的另一只手臂，周尧铄托住了马媛的另一只手臂，四个人成一字形，连拖带拉的共同前行。

这样的举动不言而喻，一起进来的必须一起出去，一个都不能少。

终于，四人见到了前方的亮光，那是阳光穿过井盖口下延到十米后的亮光，也说明那里有着他们需要的氧气。

“冲啊！”红了眼的周尧铄兴奋的一声大吼。

四个人铆足劲的冲向前方的亮光……

“噗、噗、噗、噗！”沐浴在亮光里的四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井盖下的氧气虽不如地面上的充足，却足够四人活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已无暇顾及下水道里臭不臭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足足三分钟，四人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终于明白瓯队为什么要提前3分钟出来，原来这3分钟是用来保命的。”在下来之前，娄永胜说的是15分钟出来换一气，而瓯文对李大白说的是12分钟，周尧铄当时还纳闷瓯文这么做的用意。

瓯文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提前3分钟是为了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出来，以及预防意外发生。如果刚刚卡在15分钟才出来，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超时了。”

“幸亏提前出来，不然，我们只怕就真走不出来了。”周尧铄想想都后怕。

能不怕吗？

马媛的事就是个谁也想不到的意外。

瓯文看向马媛：“好点了吗？”

脸色苍白的马媛抿着嘴的点了点头，一向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略显凌乱，散落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不免有些狼狈。

瓯文掏出一包纸巾，递到马媛的面前：“擦擦汗。”

“谢谢！”马媛接过了纸巾。

“马媛姐，你是怎么想着进右侧管道的？”周尧铄好奇的问道。

“我吐完以后，看见有左侧管道里的那种飞虫从右管道里飞出来。”马媛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说道，“这里是个连老鼠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要不是有腐肉，又怎么会有那样的飞虫飞出来？所以我就想进去看看，找一找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线索，没想到……”说到这里，心有余悸的马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我并不怕尸体，只是……”今天自己的表现让身为法医的她感到很丢脸，不仅吐了，还差点吓破了胆，这个脸简直丢到姥姥家了。

周尧铄连忙理解的直点头：“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那样的脑袋，谁都会被吓死。”

就算是事实，马媛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看出了马媛的情绪，瓯文关心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瓯文的话音刚落，低着头的马媛“唰”的抬起头，一脸的倔强：“不，你们一定还会进去的，我也要去。”

瓯文的眸光闪了闪：“有发现？”

“嗯！”马媛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狡黠，“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瓯文无奈的一笑：“那好吧，你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