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唐如愿的打上了吊瓶。
沈御唐和安宁获救了,船上的气氛都轻松了很多。
就在这时,宋骁突然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安宁和沈御唐面前。
宋骁头都不敢抬,满是内疚的道:“大少,少夫人,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宋骁现在看起来挺惨,他被黄三打得不轻,额头被撞得血肉模糊,都脑震荡了,但他一刻都没敢休息的找人。
宋景向来很心疼这个弟弟,但这次没有阻止,也没有去给宋骁求情,他只是抿着唇在一旁看着。
心软可以,被骗也可以,但牵连到大少,那就是不行!
大少和少夫人没事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和宋骁用命去还都不够!
沈御唐打着吊瓶,淡然的看着宋骁道:“回去领罚。”
沈御唐不是话多的人,不喜解释,也不喜多问,直接干脆。
但宋骁低着头,根本过不了自己那关。
这不是领罚的问题,他差点害死大少和少夫人啊!
安宁看着眼前还跪着的宋骁,她明白宋骁的那种自责。
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明知齐家怎么对她,却只要有一丝希望,都期待能在齐家获得亲情,一次次愚蠢的被骗,一次次的害了身边的人。
重生后,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她把自己当成仇人,她报复完,认为自己也必须死。
宋骁现在没有酿成大错,但极度的内疚让他走不出来。
安宁有些昏沉,没什么力气,但还是低声开口问:“宋骁,如果这次我和沈御唐出了事,你会怎么样?”
安宁的声音很小,但大家习惯了在安宁说话的时候全场安静,倒也能听清楚安宁在说什么。
宋骁瞬间脸色惨白,他在找人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想到就觉得惶恐,痛苦。
他说不出怎么办,只是艰难的道:“我愿意陪命,我宁愿出事的是我!”
安宁并没有放过宋骁,继续问道:“可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的陪命对我们没有用,你宁愿出事的是你,但实际上我和沈御唐险些因你而死。”
安宁的声音很小,像是随时有可能晕过去,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漠。
宋骁慌乱无措,像是单纯的傻狗子,被逼到了墙角。
众人看得都有些不忍心。
陆凌都想去劝一劝了,毕竟宋骁这人心眼不多,没有坏心思,只是被骗了。
宋景却拦住了所有人,眼看宋骁被逼到极致。
安宁的声音像一把温柔的刀,刀刀致命:“宋骁,我其实理解你,你心中一直期待有家有亲人,所以黄三的出现,让你生出了一丝希望。”
宋骁快要崩溃的摇头:“不,不!我没有!”
安宁停下质问,只是目光恻隐的看着宋骁,那要席卷宋骁的巨浪仿佛暂时停止了。
安宁昏昏沉沉,她有些坐不住,躺靠到椅子上,像是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休息。
她气息软了下来,有着藏不住的哀伤:“其实,你根本不用去祈求的,宋景在,沈御唐也在,御苑那么多人都把你当成最小的弟弟,真正在意你的人,才是你的亲人。”
一如前世的她,真实的东西看不见,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虚假。
宋骁从痛苦中抬起头。
安宁昏沉得眼睛都要闭上了:“宋骁,其实你所渴求的那些,你一直都有。”
一直都有吗?
是了,一直都有。
他哥管着他,大少纵容他,兄弟们都护着他。
求什么所谓的亲人,他本来就拥有最好的。
安宁在昏睡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永远不要作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后悔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安宁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沈御唐过来,把躺椅放平一些,又给安宁盖上一条毯子,打着吊瓶守在安宁身边。
安宁其实不爱管别人的事,对于沈御唐,她都不会过多的干预。
沈御唐身边的心腹,也只是对经常见面的宋骁和宋景熟悉一些。
今天之所以会说这么多,只是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后悔真的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宋骁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直接对着安宁磕了个头,这头磕得实在,本来就受伤的额头,在船板上磕得砰一声,纱布上又开始冒血了。
安宁已经昏睡过去了,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没看到宋骁的感谢。
宋骁磕了头,站起身又鞠了一躬,才快速跑开。
沈御唐这些心腹看安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