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看着跨过门槛,走进大厅的祁锦渊,站立不动了。
很显然,他已入阵。
她气得脸色铁青,呼吸都粗重起来。
有句国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沧决也傻眼了,“这人谁啊?没看到门口‘歇业’的牌子吗?”
苏卿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离王!”
“他是离王?不是说离王是天下少有的美男人,就长这样?”
祁锦渊戴着人皮面具,所以相貌普通。
苏卿没好气的瞪着祁锦渊,对沧决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云子衍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停下阵法,将离王赶出阵去!”
沧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阵法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要么里面的人破除幻境,要么等幻境结束。”
苏卿觉得自己像个气球,再吹一口气就能爆炸的那种!
“大概要多久?”
“离王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早就看淡了生死,一盏茶应该就够了。”
听到这话,苏卿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沧决来了个“但是”。
“但是,如果幻境被破了,一会就得重新补阵,最少得一个时辰。”
苏卿:“……”
弄死孩子他爹,不犯法吧?
“你看着离王,我去外面看看云子衍来了没有。”
如果来了,就把人留住,直到阵法能用!
沧决应了一声,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祁锦渊身上。
他也想看看,这个让皇帝忌惮的皇子,究竟有几分本事。
幻境是有心而产生的幻像,沧决干预不了,只能通过祁锦渊的表情,猜测他的处境。
此时。
进入幻境的祁锦渊,回到了小时候。
六岁的他,能文能武,被称之为神童。
百官不止一次的请皇帝立他为太子。
当时皇帝正值盛年,加上国丈势大,他不想立储君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皇帝刻意忽视祁锦渊,冷落皇后。
安启书趁机献计给皇帝,入了国丈府,给国丈下套。
祁锦渊八岁时,国丈意图谋反被发现。
皇后担下了所有事,被赐鸩酒。
国丈一家虽然逃过一劫,但被贬至苦寒之地。
祁锦渊被封为离王,给了块偏远贫瘠的封地,打发了。
走之前,皇帝让他去见皇后。
那时的皇后已经饮下鸩酒,蜷缩在地上,七窍流血,面容可怖。
看到儿子,她抓住他的脚踝,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渊儿,皇上负我害我,伤我亲人,你一定要夺走皇位,替母后和外祖家报仇!”
说完,她猛的吐出一口黑血,死不瞑目。
这是祁锦渊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死亡。
死的还是他最爱的母后。
他从惊吓中回神,蹲下身,摇晃着皇后逐渐变得僵硬的肩膀。
“母后,你醒醒,不要丢下渊儿,你醒醒啊!”
无论他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祁锦渊几近崩溃。
感受握住脚踝上的手一点点变凉,他的心也如坠冰窖。
后来,皇后的尸体僵化,为了让她松开祁锦渊的脚踝,太监一根根掰断了她的手指。
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无数次梦到这一幕,一次次的经历惨烈的死别。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紧紧抓着他脚踝的手,逐渐变暖,主动松开了他。
皇后站起身,七窍的血迹消失不见,笑容温和。
她的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渊儿,母后刚让御膳房给你做了爱吃的栗子糕,快尝尝。”
祁锦渊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眼眸微眯,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