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也是她心目中,贺兰曌的最佳衣钵传人。
所以,在她心目中,唐治的安危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可是,唐治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听她这样一说,心弦不由一跳。
“我可以出事,你却不可以……”不知不觉间,贺兰大王对我已用情如此之深了么
一想到当初同舟北上赴朔北途中,自己百般讨好,她也不为所动,想不到此后不曾对她主动过什么,反叫她一颗芳心暗许了。
果然啊,娆娆这样心高气傲的姑娘,你一定要比她更强大,才能叫她倾心。廉价的讨好奉迎,是打动不了这个既强大又高傲的姑娘的。
唐治顿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不禁柔声道:“在我心中,何尝不是呢,你的安危,我看得可比自己的命都重。”
贺兰娆娆乜了唐治一眼,瞟见他深情款款的样子,突然醒过了味儿来。
腾地一下,贺兰娆娆就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是说……”
贺兰娆娆语气一窒,她真正的意思还真不好宣诸与口,告诉他你的皇祖母已经把你列到了传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贺兰娆娆十三岁就追随在贺兰曌身边,当然知道这是大忌。
可是,这话不能话,那要怎么解释?
看着唐治既开心又得意的表情,贺兰娆娆更是羞气已极,恨恨地道:“得意什么,人家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对朝廷有用嘛,又不是我觉得你有用,我在意你有个鸟用!”
唐治想了想,笑道:“那……行吧。”
贺兰娆娆愕然道:“什么呀就行?”
唐治道:“我是王,你也是王,别的嘛,我有的,你也都有,所以……你的要求很合理,我答应了。”
贺兰娆娆一脸茫然,我说什么了?我提啥要求了?
“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对朝廷在用。我在乎你有个……用?嗯?”
唐治在朔北的时候,曾送了一只八哥给唐停鹤。当时对唐治为何买下那只鸟,贺兰娆娆曾与他有过一番对话,结果却听得贺兰娆娆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回到神都之后,贺兰娆娆偶尔回味朔北往事,想起这个未解之谜,曾经请教过竹小春。
是的,她请教的是竹小春。别看狸奴大大咧咧的,可竹小春才是她们三人之中的污妖王。从那以后,她便知道唐治在朔北时跟她究竟打的什么哑谜了。
此时想起竹小春的解释,贺兰娆娆恍然大悟,不禁又羞又气,马鞭儿扬起,就抽了下去:“呸!你个不正经的小贼,讨打是不是!”
唐治见她醒过了味儿来,不禁哈哈大笑,一提马缰,便向前冲去。贺兰娆娆哪肯饶他,立即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狸奴望了一眼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而去的二人,抿嘴一笑,若有深意地对狄窈娘道:“唐治大王与我们大王,关系一直很好呢。”
狄窈娘兴冲冲地道:“是呢,他们在赛马啦,咱们俩要不要也赛一赛?”
说着,狄窈娘一抽马股,抖缰叱喝道:“驾!”纵马便冲了出去。
狸奴呆了一呆,赶紧策马追上,心中却不禁生起一抹浓浓的愧意。
欺负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真是好有负罪感呢。
……
由“唐郡王”的亲兵、府狱的狱卒、囚犯、武库的官兵、铸币厂的工匠等汇聚而成的人马,约有一千四五百人,浩浩荡荡地杀奔广陵造船厂。
广陵造船厂远远发现有大队人马袭来,马上禀报了造船大使李铃舟。
李铃舟匆忙率领几名造船厂的管事、大匠迎了出去。
“唐治”把之前在铸币厂说的话对他又说了一遍,李铃舟变色道:“臣未闻有此事,况且,我广陵官员缘何全都不在?方太守呢?熊别驾呢?身为一方父母官,守土有责,没道理他们不来吧?”
听他如此质问,府狱官吏、武库官吏、铸币厂的官吏,对他又是佩服又是担心,这位郡王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只怕李大使结果不妙。
“唐治”淡淡地道:“方太守、熊别驾自然是在城中主持大局!”
李铃舟厉声道:“所以,反要奉使大臣、汝阳郡王冒险犯难,来到这造船厂?这怕是不合情理吧?大王的要求,请恕臣不能从命,臣要派人去府衙确认……”
“唐治”脸色一变,厉声道:“形势危急,本王容不得你放肆了!把他拿下!”
立即就有几名亲兵上前,将李铃舟绑了。
李铃舟大呼诘问,“唐治”理也不理,喝道:“接管造船厂,准备迎敌!”
大队人马呼啦啦地就冲进了造船厂去。
“唐治”带着一班亲信,便往造船大使的签押房而去,这里是整个造船厂的中枢所在。
大骂不止的李铃舟也被几名亲兵推推搡搡地带了过去。
唐停鹤挤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已地冲进了造船厂,被临时充当头目的“唐治”亲兵安排,站到了码头附近。
造船厂中,正用绳索抬着一根“龙骨”准备搭上正在建造的船坞的十三杀手,骤然看见大队人马杀进造船厂来,不禁吓了一跳。
他们只道是自己身份败露了,马上就想取出暗藏的利刃反抗。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群乌合之众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些人衣着形形色色,成分之复杂,就是这些见多识广的杀手,一时也看得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