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如同惊雷，轰隆轰隆的，震得江如晦头昏脑涨，一阵耳鸣。

江如晦一双眼睛深邃，看着江世海，“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件事，不是小事，可以引发江氏的震荡。”

江世海无声一笑，“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晦。”

江世海苍老的嗓音，满脸的皱纹，满头白发，他才60多岁，按说不应该如此老态。江如晦听着他说下去。

“你的亲生母亲，南梦回，大学毕业后在江氏工作，当时她年轻貌美，神采飞扬。我对她一见钟情，一直追她。当她终于答应我做我妻子的时候，江氏遭到重创，急需一笔资金注入，才能挽救江氏。”

“你爷爷奶奶逼着我娶章海棠，因为章家有钱，章海棠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她出国留学，我留在国内经营江氏。章家看好我，可是却提出来让章家和江家联姻，并且给章家5的江氏股份，才同意注资。”

“我不同意，多方寻找资金。可是你爷爷奶奶逼得紧，江氏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他们用最恶毒的话来骂她。你母亲为了你，就辞职躲着他们。她一直鼓励我，不肯和我分手。我也咬牙坚持着。”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我们有了你，如晦，你母亲当时好高兴。”

江世海看着夜色，陷入回忆。江如晦也不吭声。

“江氏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你爷爷奶奶以死相逼，让我立马娶章海棠，说我如果不同意，他们立马就跳海。章海棠也来了，说她可以带来大笔资金，让江氏起死回生，而你妈，不过一个小地方的女人，什么也给不了我。还说她已经知道你母亲怀孕的事，她不能生孩子，可以把你当成她的孩子养大，给你最好的教育。”

“是我太软弱。当我在你母亲面前哭着说出来要分手的时候，她就哭，两眼都是泪……”

江世海有点说不下去。

“她说她早就知道了章海棠的事情，还说她很内疚，帮不了我。她愿意分手，可是舍不得你。她自己给不了你好的教育，给不了你好的社会地位和资源。她一直在犹豫。”

“你母亲是个好女人。最终，还是生下你后，就把你交给我，自己走了。”

“如晦，你应该恨我，我都恨我自己。”

“江氏起死回生后，我看着你一天一天长大，越来越像你母亲。可是章海棠看得紧，我不能去看你母亲。到现在，32年了，我已经32年没见过你母亲了。”

“如晦，记住，你母亲，叫南梦回。回回，回回，多好听的名字。”江世海喃喃自语。

“你那天说我们从来没出国看过你，如晦，每次我想对你好一点，每次我想去看你，章海棠都大发脾气，闹着要告诉你真相。我不敢让你知道，怕你嘲笑我，看不起我这个懦弱的家伙。就一直没去看过你。”

“如晦，你原谅你爹。”

“这几天，章海棠又有点发疯的迹象，我怕她乱说，歪曲事实，才下定决心告诉你真相。”

“如晦，你母亲还活着，你去找她，去看看她…”江世海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老泪纵横。

江如晦站起来，一脸凝重，原来如此，很多谜团，都解开了。

从他7、8岁开始记事的时候起，章海棠对他就很矛盾，在外面对他嘘寒问暖，在家里经常冷言冷语；他从一年级就住校，只有周末回家。回家后章海棠也是和他说一句，“回来了。”二年级的时候，他走路太快，跌倒撞伤了腿，章海棠也只是说了句，“以后小心点。”就忙着出门社交去。

后来出国读书，别的同学都经常收到国内的书信，或者长途寄过来的食物、四季衣服，他就什么都没有。

每个周末，都是他主动给章海棠打电话，章海棠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每次接电话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让他好好学习，别给她丢人。

他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温暖。

想到从前的点点滴滴，一切都豁然开朗。他以为自己不争气，一直得不到母亲的认可。

他一直都在拼命，希望能博得母亲一笑。但是，没有，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原来如此。不是他不够优秀，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母亲，他怎么样，关人家什么事呢？他向那个人要爱，在怎么乞讨，人家都没有。

江如晦自嘲一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回头一看，江世海已经睡着了。这老头子。

江如晦叫醒他，扶着他回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