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欲燃气得咬了咬嘴唇，转身又去灶台，再烧一碗小馄饨，想了想，还是又加了几个。

这一次，她的碗里有荷包蛋，江如晦的碗里没有。

江如晦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荷包蛋，又瞪了眼花欲燃，花欲燃突然觉得很好笑，一个富有得可以把全世界的鸡蛋都买下来的人，现在想吃她碗里的鸡蛋，“江总，你不能吃，等中午的时候看看不发烧了，你再吃。”

江如晦这才作罢。

吃好饭，江如晦又去躺着。他还是腿软脚软，没有力气。再说，他不想走。

好不容易有了理由，不利用真不是男人。

更何况是他这么聪明的男人。

现在，他开始打量这间小房子。

房子一张床、一张小沙发、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茶几和一个两开门的衣柜，没有其它的家具。

厨房在洗手间对面，中间是一个过道。

真小，真舒服。

江如晦叹了口气，发愁：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留在这里。

想到花欲燃对待任何人，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比如给他治疗腿，就非常认真负责，只有这个办法才行。江如晦眼珠子转了转，就下了决心。

“花医生，我腿好了后这儿有时候会疼，胸口有时候也不舒服。昨天开车过来的时候，差一点没撞到栏杆。”

花欲燃听了很紧张，“是吗？哪儿？为什么你还开车？你不是有司机吗？”

江如晦指了指膝盖，“这儿。”

花欲燃伸手，仔细摸他的膝盖，“这儿吗？疼吗？”

“现在不疼，阴天的时候疼。隐隐约约的疼。有时候工作多了，会特别累。”至于怎么疼怎么累，江如晦只好乱编。

花欲燃沉吟不语。

江如晦则是趁热打铁，“不如我请你做我的私人医生？”

花欲燃去给他把脉，“江总，我有工作。”

“我知道，我有时间找你针灸好不好？”江如晦轻轻地问。

花欲燃点点头，“你去养生馆办卡的话，老板会很欢迎。”

江如晦问她，“可是那样就是养生馆的收入，你一分钱都没有。不如你做我的私人医生，你找你的父母可是需要不少钱。”

这句话打动了花欲燃，她看了看江如晦，江如晦眼神干净，没有一点点人渣的样子。

“可是，老太太……”

江如晦明白花欲燃的顾虑，“不用怕她，她管不了我。”

“我这一辈子都在拼命忙，挣钱。可是没人真正关心我，照顾我，花医生，我需要一个私人医生。”

“我爸答应了给你找亲人，可是他没做。这件事，我接手。”

江如晦趁着花欲燃还想不明白，拼命做她的工作，说了一会子，觉得口渴，又觉得疲倦，直接躺下，“想睡。”

花欲燃明白他还在病中，也不好赶他走，只好给他喝水，让他接着睡。

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觉补。”说的就是睡觉的重要性。

等她放好碗过来再看，江如晦已经酣然入睡。

大年初一，江宅一片沉寂，没有人过来拜年。往年，江世安一家人早就过来，江如晦也过来，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在一块吃饭、发红包。现在，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可是只坐了两个人：章海棠和江世海。

章海棠眼神空荡荡的，江世海看了看她，心里烦闷，站起来就想走。

章海棠冷冰冰的开口，“怎么，看我不顺眼？不如那个小贱人温柔？”

江世海忍着怒气，压着嗓门，“大过年的，我不和你计较。”

“不和我计较，不和我计较。江世海，我跟着你一辈子，到头来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小贱货，你有没有良心？现在是我跟着你，不是她，不是她！”说到最后，章海棠嘶吼着，捶打着桌子，两眼都是怒火。

“我为了江家活了一辈子，江世海，你不知道珍惜，你还想着那个小贱货。我打死你。”章海棠还坐着轮椅，没法子站起来，随手拿起来一个碟子就砸江世海。

江世海侧头躲过去，“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也是你逼的。江世海，你没良心。”说道最后几个字，章海棠哭起来。

江世海无奈地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晦气。”

章海棠抬起来一张泪脸，满脸都是褶子，平时她都花着精致的妆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素颜就出来吃饭。江世海看得更加没胃口。

甚至倒胃口。

他突然体会到了江如晦的那句话，“娶不到自己喜欢的，还不如不娶。”他站起来就走，没想到章海棠拉着他的衣服，“怎么，回你房间看她的照片去？我告诉你，你的那张照片，我今天早上撕掉了。哈哈，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不到。哈哈。”

江世海大惊，甩掉章海棠的手，快步进了自己的卧室，果然，地上一堆碎片，是撕碎了的照片，他捡起来细看，不是撕的，是用剪刀，一点一点剪碎，后来在堆在一起剪，现在是一对沫沫状。

就连拼都拼不起来。

江世海这次真的生气了。他大步回到餐厅，一把抓住章海棠的领子，低声问她，“你想干什么？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你还要什么不满足的？她就剩下这张照片，你这么残忍，章海棠，你好狠的心，连一张照片都不放过。”

章海棠咯咯一笑，“我狠心，我狠心还把你儿子养大？哈哈，现在他也不听话了，翅膀硬了。哈哈，我真应该把他掐死。”

江世海听了这话，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想让别人知道如晦的身世？你疯了？”

章海棠得意地看着他。江世海低声问她，“章海棠，你得到了江夫人的称号和位子，人人尊敬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别惹我，要不我让章家灰飞烟灭。”

说完扔掉章海棠，快步而去。

章海棠喘着气，眼神阴冷。

江世海开着车子去了海边，海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同刀子割肉一样疼。江世海似乎没有感觉到。 他面朝大海，喃喃自语，“回回，如晦长大了，很有出息。是时间告诉他真相了。如果让章海棠告诉他真相，那可不行。”

“她肯定会歪曲事实。呵呵。回回，我做错了事，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面对了。否则，对不起你，对不起如晦。”

他说几句话，就喝一杯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终于醉倒在沙滩上，海水一阵一阵袭来，浸湿他的裤脚，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