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房屋在路上形成了障碍,有时还能看到大地的裂隙。
七扭八拐的到达晾晒场,李臭蛋喊了几句话,引起场上一片欢呼,人群蜂拥而来。
“车,卡车!”
“同志你好!”
“辛苦了同志!”
“政府来救我们了!”
嘈杂的声音汇聚到一起,让邢泽有些听不真切。
“都别喊了!”
一个拎着烟袋锅的老头拨开人群,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堵着门让人怎么下来?都让开!”
“不许乱动车上的东西!”
“先等我问清楚!”
激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邢泽看着小老头红黑色的脸,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支书,想不到吧?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hia~hia~hia~
开门下车,清清嗓子。
“咳咳,老同志,车上有面有水有药,同志们赶紧卸车!”
……
没人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老支书。
邢泽略微有点尴尬。
玛德,老子才走了两年多,你们就不听话了?是不是忘了被民兵队长支配的经历了?你们…
哦,我换脸了。
那没事了。
“愣什么那?没听领导同志说吗?卸车!赶紧卸车!”
老支书一挥手,呼啦啦都涌向了后面。
“领导同志。”老支书握着邢泽的手不停摇晃,“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感谢领导同志,领导同志辛苦了!”
邢泽抽了抽手……
没抽出来。
小老头手劲还挺大。
“咱们这伤亡情况怎么样?”邢泽发问了。
“六个队,砸死了十五个,砸伤了四十多个。”老支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现在屋里已经没法住了,我把人都安排在了晒谷场。”
十五个。
邢家庄六个生产队,一下子没了十五个人。
“我带来的药挺齐全,安排人赶紧救治伤员吧。”邢泽叹了口气,“您查验一下,看看村里还缺什么,我开车再去拉。”
“你…不是政府派来的吧?”虽是疑问,但老支书的语气很肯定。
邢泽道:“我是民间自发组织来救灾的。”
“我就说嘛,政府哪有一个人开车来的,还缺啥拉啥,也不怕……”老支书及时止住了话头,“不管是哪来的,我们都非常感激!对了,您贵姓?”
“免贵姓范,您叫我小范就成。”邢泽道,“您不用陪我,看看还缺什么,列个单子,我开车去找。”
“好好好!”老支书又握住了邢泽的手摇晃,“谢谢范领导,太感谢了!您是我们全村的救星呀!我代表全村……”
老支书一边说一边瞟卡车那边,直到听到那边喊了一声“没了,搬完了”,才撒开邢泽的手。
“范领导,您一路辛苦,先找地方歇会,我去组织一下,臭蛋!臭蛋!给范领导倒碗水喝!一点眼色也没有!”
老支书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李臭蛋端着一碗热水过来了。
邢泽接过碗,慢慢吸溜着。
眼前,是老支书挥舞着烟袋骂骂咧咧。
远方,是寒冬未尽满目疮痍。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邢泽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