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里桃花妖,桃花沟里花弄桃。我来镇里把花弄,花花弄弄我逍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在去往桃花镇的羊肠小道上肖疯子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唱着,他那怪怪的声调连山谷也懒得回音。
没有人知道这疯老头是何年何月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桃花镇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于是人们都叫他肖疯子。
世上的疯子有千万种,大多疯言疯语,疯得正常。
而像肖疯子这样的疯子不太多,他疯得太有特点,以至于有些可爱。
这疯子没有人知道他该属于肖村的还是林村的,他也是唯一在两村走动的人。他没有住所依靠两村接济为生,因为他是疯子,所以两村的人也不在意他的出现和存在,桃花镇的恩怨对他来说简直是笑话。
既然是笑话,桃花镇里没有人笑他。
桃花镇里流传着他身世的很多版本,有人说他曾经是一位私塾先生来到桃花镇,由于爱上了一位女子,可那女子并不爱他。于是,他为了爱情便疯了。
有人说他曾经是一位大官,被打成了右派,被红卫兵逼疯了。
也有人说他天生就是一个疯子,命中注定的。
……
总之,各说不一,人们也懒得理会这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况且在桃花镇有太多的琐事,肖家祠堂便是琐事的发源地。
在肖家祠堂的前面是一个大型广场,是供村里人秋收时堆积稻谷用的,也是夏天人们乘凉的场所。每到夏天场子周围坐满了人,大家手里拿着蒲扇,谈论着家常里所。
孩子们便在场子中间打闹,时不时传来哭闹声,大人们也懒得理他们,没有人跟孩子一般见识。
跟孩子们打闹一起的还有肖疯子,桃花镇人也搞不懂的疯子。
“桃花镇里桃花妖,桃花沟里花弄桃。我来镇里把花弄,花花弄弄我逍遥。”
这是疯子永不变的话语,桃花镇人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了。
疯子一边叫着,像是自言自语,孩子们便围着他一起喊着:“桃花镇里桃花妖,桃花沟里花弄桃。我来镇里把花弄,花花弄弄我逍遥……”
疯子还在和孩子们在广场中间打闹着,嬉戏着。
桃花奶奶吃完了晚饭出现在广场上了,她的家是在祠堂的旁边。应当不算是她的家,是祠堂的一部分,由于她家里穷,村里人便将祠堂东边的三间侧房借给了她住。
桃花奶奶的出现,孩子们不再跟疯子一起玩了,一起围着桃花奶奶,缠着她讲故事。在孩子们的心目中桃花奶奶有讲不完的故事和谜语,这也是肖晓晓唯一在孩子们面前感到自豪的,他一手拉着奶奶的手,一边大声喊着。
“大家一排排坐好,不要说话。”
孩子们很听话地坐好,连那疯子也坐在不远处翘首望着这边。
桃花镇似乎没有夕阳,四周高高的山让太阳过早地失去了光彩,村子里便一片静寂。星星老早地出现在了天空,注定夜晚要来临了。
孩子们早就耐不住性子,不停地催桃花奶奶讲故事。
桃花奶奶慈爱地看了看周围的孩子,舔了舔嘴唇微笑说:“我给你们讲讲薄刀峰的故事吧!”
“好呀,好呀,桃花奶奶讲故事了。”
孩子们兴奋地叫了起来,疯子也高兴起来。
“讲故事了,讲故事了。”
“你们看那薄刀峰”
桃花奶奶用手指了指远去的薄刀峰。
孩子们的目光都盯向了远方的薄刀峰,薄刀峰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迷朦而又虚幻。
肖晓晓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不由问:“奶奶,那不就是一座山吗?
其它的孩子也没看出个所有然,也点了点头。
“对,那是一座山,象不象刀刃?”
孩子们的目光再一次转向了薄刀峰异口同声地说:“象”
“以前咱们村里出了一位女状元,那可是咱们这里最大的官。她威风凛凛,身高八尺,手拿一把宝剑守候在铜岭关。有一天,有一个叫李楠木的带领大军造反,他们便来到了铜岭关下。于是,女状元和反军展开了一场厮杀,由于李楠木本领太高,而且兵又特别多,女状元最后抵挡不住负伤往南逃。女状元一直逃到薄刀峰下,再也动不了,眼看李楠木后面就追了上来,女状元拔剑自杀了。”
孩子们都听入神了,广场一片静寂,像山一样静。
桃花奶奶顿了顿又说:“就在女状元自杀的时候,突然薄刀峰上金光四溢,女状元突然变成了一座山将李楠木压在山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后来人们为记念那女状元将那山取名为杀女山,你们看那薄刀峰前的那座矮山就是杀女山。”
孩子们默默地看着杀女山,心中无限的惋惜。
“那女状元为什么会变成一座山呢?”
这是肖晓晓的问题,也是所有孩子的问题。
“因为李楠木是木头,你说木头能碰刀刃吗?是薄刀峰在罩着李楠木,注定他今生就死在这儿。”
孩子们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夜慢慢地深了,桃花镇被四周黑的大山笼罩着,广场上的人陆续地散尽了,肖晓晓和奶奶也回到了屋子里。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
“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几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
肖疯子依然在村口唱着。
夜晚对疯子来说跟白天是没有区别的,如果说他天生就是一个疯子,可是他每每说的这些话不得不又令桃花镇人惊奇。
这些话单单不是一个疯子能说出来的,在桃花镇这也算得上是至高的学问。
桃花镇人便相信了他一定是有来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