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妹妹,阿怡就托付给你了,她若不懂事,你尽管教导。”
庄子前,林若秀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目光中还是有些挣扎。
昨日秦言正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已经在幽州府安顿下来了,还分到一个小院,收拾一下也能住得下一家人就是有点挤,问她要不要来府城。
林若秀早就在等着他的信,自听说关于秦安怡不利父母的消息,她越想越不安,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但总归是自己宠大的女儿,不可能为着一两句话就扔了,人家也说熬过十年就好了,她也想熬着算了,又怕身体撑不住。
她还没有儿子,怎么就能干熬过十年。
一个人也拿不住主意,她就想去府城问问秦言正的意思,但林若茵庄子上就这么些个人,也抽不出人手送她,她只能等着秦言正送信来,再跟着那人走。
林若茵对她要离开心下早有准备。
距离刺客一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林若秀对秦安怡的态度改变明显,最大的一点就是不再拦着秦安怡跟林若茵出庄子了。
如今这日头越发毒了,秦安怡被晒黑了一圈,连她自己都开始注意,每次出门都要戴上草帽,林若秀却一直没有言语,估计是有了什么想头。
昨天她接了信夜里就来寻她说要离开,还说先把秦安怡留在庄上,等在府城安置好了再来接她,林若茵心里就有数了,林若秀这一安置怕不是要十年。
“你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阿怡。”林若茵说完跟阿怡相视一笑。
阿怡觉得她这话好玩,以前没听人说过,心里默默重复着在那儿瞎乐,半点没为要跟母亲分别而感伤。
林若秀看到她这个样子,生出几分埋怨。
“阿怡,该学的东西也不可落下,别只知道疯玩,记住了吗?”
“记住了。”
秦安怡应得干脆,暗想,要趁母亲没在好好玩几天,等到了幽州可就没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了。
她以为一个月后林若秀就会来接她,或者再迟一些,等到中秋的时候她总该来了。
林若茵看她这样,默默叹了一口气,待林若秀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后,重重在秦安怡背上拍了一记。
“别以为以后就没人管了,该练的字还得练,女红也不能扔下,还有,每天都得练武。你这几天没偷懒吧?”
“没有,我每天都练武。”秦安怡忙说。
又遇刺杀后,她练武更勤了,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就是没练字。每天总共那么多时辰,你要是都好好做了,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上山下水的。”
被说中的秦安怡抿了抿唇,靠到林若茵身上黏黏糊糊地撒娇想混过去。
林若茵无情地将她撕了下来,“站好,好好说话,我可比你母亲凶多了,不乖乖听话,不给饭吃。”
秦安怡听不出她话中的真假,却也听出一种态度,知道林若茵不会放纵她,以后行事也就知道分寸。
养孩子是多难的一件事,林若茵以前见得多了,要是不一开始立好规矩,孩子只会越养越野,之后再想教好就难了。
好在秦安怡一向乖巧懂事并不难管,林若茵只要点几句,她就乖乖听话,半点不用她操心。如今她的娘亲不在,自要搬到林若茵的院中住,林若茵还让蒲苇到她跟前侍候。
“秦太太倒也舍得。”卫青妍也喜欢秦安怡,私下免不了跟林若茵嘀咕。
“又不是以后都不管了,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你倒看得开。”
卫青妍叹了一声,她是孤女出身,看不惯把亲生子女抛下的父母。也不知秦家会不会有什么补贴,若是时时送东西来表示记挂,她也不会再计较。不过她在庄上留不到秦家送东西来,因为她等了许久的草莓出现了。
也就出门去池塘边跟秦安怡钓鱼的功夫,她再回来时,林若茵就拿出了一篮子草莓。
除了草莓,她刚进林若茵屋子时还闻到一股凛冽清冷的香气,哪怕像她这样平时不爱用香粉的人也忍不住多吸几口。不等她问林若茵哪来的香气,她就看到了草莓,心下瞬间了然,这香气可能是林若茵知己留下的。
“我竟没发现?他的身法也太快了一些。”
“是呀。”林若茵应了一下,脸上略微有些骄傲,好像卫青妍夸的是她。
“他真不打算现身吗?若真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仇家,可以找侯府庇护呀。”
“我问了,他说还是现在这样行事方便。”
“好吧。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草莓又是如何种的?”
“他说是说了。草莓并不难种,他可以送几株果苗来,就是想要特殊效果还得种在特殊的地方才行。”
“我猜也得如此。”
就像越是高效的药草越是长在险境一般,特殊的草莓肯定得种在雄奇险峻之处,卫青妍想象那样的地方如同仙人洞府,也只有身法奇快的人再能从仙人眼皮子底下盗得一二仙果奉与爱人。
她酸了,卫青妍看向林若茵,半晌后才开口,“我得回家一趟,你懂的。”
“我知道。去吧,不用急着回来,下次他再来怎么都得一个月后,你陪我窝在乡下怪无趣的。”
“你竟嫌我,我也是怕你一个人住太冷清。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庄子外我留了人手,要是有急事你可以去外面找他们,他们自会通知我。”
“好,多谢了。”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道谢。”
卫青妍略说了几句后稍一收拾东西就走了,都没吃上她自己抓的鱼。
“卫五姨也走了呀。”秦安怡听说这个消息,脸上总算多了不舍。
“是呀。庄子里冷清了些,我看是不是要再买两个下人,免得有事忙不过来。”
萱草一听要加人,站在后面忍不住插嘴,“庄主早就该加人了,最好是加几个健壮的仆妇。”
“倒也不用,庄子外有五娘留下的人守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外面有人?”萱草大松一口气,心下又盘算了一遍,“既然如此,那庄子里就不用再加人了,现在这点活我们几个人能做完。”
“还是买两个小的教养起来,你和蒲苇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反正我是不走。”萱草固执地说。
角落的蒲苇却没有搭话,她还打算寻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