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听他们乱说。”苏盼语带安慰,这孩子和她也差不多可怜,勾起了她心底的同情。
“父母带我们来到世上,本该承担起养育的责任,你父亲的产业,那本就是有属于你的一部分,何谈抢夺。”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还是小心为上,能自理以后,离开就是,何必与他们虚与委蛇,争夺那三瓜两枣。”
苏盼并不知道修真世族,不明白顾家在她此刻所处之地——锦州的地位,只是随口一说。
当年她不能自理,还有勇气离开,求着姥姥带她走,这少年比当时的她更强大,总有机会。
顾徽因她的话陷入沉思,转瞬明媚的笑出现在他本就清俊的面容上,似乎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雨过天晴,“多谢姐姐开解。”
“我听到的从来都是父母生恩大于天,这样旁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只有姐姐对我说过,但我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父母应当教养子女,尽到责任,顾徽嘴角微弯。
“等报答他的生养之恩后,希望我也能获得自由。”说到这里,他的眼底又浮现出几分落寞。
看来这顾家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总之开心点,不要在意他们,我看你比你那个大哥什么的人强多了。”
看苏盼真心实意的夸奖,少年眼中不再忧愁,松口气,卸下包袱一般。
顾徽看了她手中的灵稻一眼,开口说道:“走吧,我们再找找妖兽。”
“好。”苏盼跟在他身后,继续悄咪咪学习灵识开启,她机械地踩在他一步步脚印之下,这样就应该不会有危险。
灵台的小小金色光点,在苏盼的催动下蓦地开始蔓延,苏盼只觉四周的景象更加清晰地投射在她脑海。
这与她用眼睛看到前方180度的范围不同,灵识覆盖之下,竟是全方位无死角地感知。
一片树叶遮在眼前。她却依旧能够“看到”树叶的背面,能感受到枝叶后面的一花一木,能看到土地之下有爬动的虫。
前方的顾徽修为比苏盼高,是炼气三阶,所以她外放灵识的刹那他就感受到了。
背过身的顾徽不再是一派温柔和煦,他收起笑容,目光冰冷,比他刚才的大哥更加冷峻万分。
这个女人,很不寻常。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她手里稻谷模样的灵植,心中不解,从没人能够把寻常稻谷当武器使用!
且那穗子结出的种,看起来异常尖利,直到他收割丛林狼妖丹时,偷偷收起几颗,那稻种果然能如锋利暗器般,深深扎入带有防御皮毛的丛林狼身体中。
这人身上的衣物看起来虽是低阶法衣,但他不敢进阶太快,是以更多将时间浪费在有用之处。
熟悉炼器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普通的低阶法衣隐隐流动的一层仙器才有的光辉。
即便他不作声,那法衣也能助她抵挡低阶妖兽的攻击,于是他出言相救,对苏盼探究之意更浓。
她是不是偷偷离家。不谙世事的高门大派、高阶修士之女?
所以即便是锦州城主的顾家,在她看来也像凡间京城大富商看着一个小小城主,嗤笑对方兜里的几个铜钱?
可是只需一颗美颜丹,她就不会如此形貌,或者,她是个大宗族里偷跑出的烧火丫头?
此刻,这个女人,碰到他的灵识后不赶紧缩回去,竟还纠缠上来!
顾徽眉头凝得更深,压下被冒犯的不悦。
“姐姐。”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又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灵识触碰到别人的,要及时撤回,姐姐不知,还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抱歉!!”苏盼急忙解释,她从顾徽的三言两语理解到,可能这相当于盯着别人看,非常不礼貌。
“原来如此。”顾徽俊脸微红,“我还当姐姐对我有别的想法。”她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顾徽装作害羞,但她的一举一动、神情变化他都尽收眼底。
苏盼大惊,看顾徽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灵识外放后其实她也感应到前方顾徽的,触碰过后更有莫名的不适,但她没在意,继续顺着他的灵识向前,怎知这相当于性骚扰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苏盼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倍,着急忙慌,“我是散修,没人教过我,对不起,真的抱歉!”
“没关系。”顾徽一如既往地温和,“姐姐若没别的意思,以后……以后不可再如此,不然遇到比你厉害的修士,姐姐的灵识可能又会受伤。”
关于因为撒谎和不懂事,被误认为她是一个到处骚扰别人,导致灵识总是受伤的色胚怎么办,苏盼黑黑圆圆的脸,瞬间涨得血红。
“我……我只把你当弟弟,你这么年少,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是我不太懂规矩,真的是对不起,真的!”
苏盼只能尽最后一次努力解释,他不信也没法子,反正应该不会再见了,这让苏盼的社死没那么抓心地尴尬。
“姐姐骨龄不过二十七岁,修真界差百八十岁的应有尽有,再说我已经17了。”顾徽解释,眼神柔和,仿佛期待被她骚扰似的……
苏盼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没有男人,更没有少年会喜欢,再看顾徽眼带戏谑,才反应过来他怕是在打趣缓解尴尬。
“顾徽,别取笑我了,我真不是故意冒犯。”
正说着,苏盼灵识感应身后有一群蝎子样的妖兽静谧无声地迅速爬行,分别从两面围攻过来,形成掎角之势。
顾徽也在第一时间收敛笑意,神情紧绷。
“毒角蝎,姐姐小心,勿被蝎尾刺破皮肤。”顾徽转身,与她脊背相对,“毒蝎怕火,姐姐可用《坐火诀》阻挡一二,毒蝎刺穿脊背即死。”
似乎是看穿她没有任何常识,顾徽贴心又快速地给她解释一遍,之后说了句小心,便神情戒备,剑在胸前,灵识紧锁毒蝎。
苏盼也顾不得她的无知已经暴露,没再多余解释,一手玄铁刀,一手灵稻,胸腔内,苏盼心如擂鼓,紧张万分。
她怎么,就要做这种任务,一定是水逆又遇到了祖坟被刨才这么倒霉!
排头的毒角蝎突然之间全部停下,只剩蝎尾轻轻前后甩动。
“不好!”顾徽话音一落,几十只毒蝎齐齐发动,蝎尾蓦地伸长,从两边向二人齐齐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