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猛然醒悟,她回过神,死灰般的目光顿时焕发生机,闪闪发亮。
“公主!你没逃跑啊!”
她兴奋地抓住我的胳膊,完全忘了礼法尊卑。
我轻咳两声,故作不悦地娥眉微蹙:“说什么胡话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逃跑了。”
红叶喜极而泣,似生怕我从面前消失,她飞快地抓着我的衣袖:“您快进去看看九皇子吧,他伤得可重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生拉硬拽地扯进了房间里。
霎时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的心不由得揪紧。
“这是伤到哪儿了?”我看着前方进进出出的人影,一盆一盆腥红的血水端出。
我屏住呼吸,抓住一个山羊胡子医官问道:“他情况如何?”
医官打量我一番,见我凶巴巴的,并不打算放过他,他无奈地开口道:“姑娘莫要担心,九皇子伤势虽然严重,但还好未曾伤及肺腑,只不过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老夫已经为九皇子及时止血,并用以千年人参替他固本。”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没伤到肺腑就好,不然,我就是宁国的大罪人!
也不知道是谁想要暗杀本公主。
我这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得罪过什么仇家……
对了,仇家?
难道是金步摇?
很有可能,他们金家是玉海关的地头蛇,向来嚣张跋扈。
之前金步摇被我游街示众,受尽侮辱,金家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之所以不在玉海关动手,一则,是太过明显,怕牵扯到金头上。
二则,我们已经来到了临安城外,天子脚下,又是黎明前夜最松懈的时候,此时最适宜偷袭!
且山高路远,也怪不到金家的头上。
想通后,我火冒三丈。
“你们一定要抓到刺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厉声喝道, 在场的人浑身都抖了抖。
“遵命……”
帐内,传来一声清浅的咳嗽:“咳咳……”
“九皇子醒了!”景恒身边的贴身侍卫流萤,夹杂着哭腔喊道。
我掀开面前的帐子,快步走到景恒身边。
床榻上的男人向下趴着,气若游丝,半阖着眼睛。
一头青丝耷拉在肩头,雪白细腻的后背,泛着细细碎碎的星光。
“九皇子你……”我一眼便看到他右侧腰部的伤口,边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支染血的箭头。
景恒神色痛苦,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出去!”
“我……”
他眼底是不容忽视的寒芒。
“你以为谁关心你呢!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哼……”我气恼地转过身,走到门外时,正好撞见紫衣小姐端着碗汤药进来,差点撞了个满怀。
滚烫的汤药撒了几滴在我脸上,烫得我惊呼一声:“没长眼睛啊你,伤到本公主,我要你好看!”
我凶巴巴地吼着她,汤药顺着脸颊滑落进嘴里,好苦!
我知道良药苦口,可这药也太苦了吧!简直难以下咽。
我皱着眉看向床榻上的景恒,他已经很疼了,还要喝那么苦的药,一定很难受吧……
我摸着胸口的饴糖,想了想,果断拿在手心。
“红叶,你过来。”
红叶呆呆地看向我,我把手绢塞给她:“待会九皇子吃完药,你就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是你买的。”
她打开手绢,兴奋地笑道:“是饴糖。”
我嗯了一声,扬起我高傲的头颅:“本公主要休息了,有什么大事千万别叫我……”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看似毫不在意,临走之前,却还是悄悄回头瞄了一眼房内。
紫衣小姐哭唧唧地端着汤药,坐到景恒身侧:“九哥哥,你受苦了……这是我亲手熬的汤药,快喝下……”
说着就舀了一勺汤药,喂到景恒嘴边。
景恒薄唇紧抿,片刻,他说道:“不劳云小姐费心了,流萤,你来吧!”
这位云小姐,就跟吃了瘪似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流。
“小时候,九哥哥还咬我吃过半截的糖葫芦,如今变得如此生分了?”
我扒拉着墙角,啥?景恒还干过这种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