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佛门弟子,去不了那些地方,还是折现吧……”
一个时辰后。
玄牧站在怡红院的门口,始终迈不出去那一步。
他的手中攥着五枚铜板。
这五枚铜板,是一个叫小芝的红尘女子用皮肉换来的。
如今玄牧跟在张员外后面,吃喝不愁,也赚了一些银两,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这五枚铜板还给小芝。
张员外就怕玄牧尴尬,大方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对方后,迫不及待进入了温柔乡。
看着肥头大耳的背影消失后,玄牧更加紧张。
凡事都有第一次。
玄牧擦去额头汗珠,抿了抿嘴唇。
“老板!”
“不对……老鸨!”
迈出了第一步,后面轻松了很多。
老鸨很热情,没有因为玄牧是和尚就看轻起他。
佛说众生平等,也包括和尚。
是和尚就有七情六欲。
难得放纵,老鸨觉得佛祖会体谅。
不过当玄牧提到要见头牌小芝时,本来和颜悦色的老鸨,眼神中明显有些戒备。
“找小芝作甚?”
玄牧摸出五枚铜板,如实回答,“还钱!”
他确实是来还五个铜板的。
有了张员外这狗大户做后盾,口袋鼓鼓囊囊。
那个叫小芝的青楼女子,给过的温暖,远远比五个铜板有意义的多。
“唉……”老鸨问清缘由,长出了一口气。“小芝不在。”
“不在?什么意思?她今天身体不适?”玄牧不自觉将五枚铜板攥得更紧。
“怎么说呢……你一个和尚,还是别问那么多了。”
老鸨明显话里有话。
玄牧会错意,掏出了一两银子,塞进老鸨干瘪手中。
没想到一向见钱眼开的老鸨,死活不肯收下那一两银子。
良久之后,她告诉玄牧,就在昨夜,小芝被帝都新上任的骠骑校尉打了。
骠骑校尉下手很重,等老鸨把小芝送到大夫那里,人已经死了……
“铛铛……”
五枚铜板落地!
玄牧弯腰,将落地铜板又一个个捡了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手抖的厉害。
“报官了没?”
老鸨一抬衣袖,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有一些哽咽,“骠骑校尉就是官,比清溪镇最大的官都大。”
“原来如此。”
玄牧走出青楼外。
轻微抬头,阳光有些刺眼,伸手挡住。
夜晚的时候,玄牧没有吃饭,向张员外借了一百两银子,离开了张府。
江晚行问他去哪里,他没说。
小芝灵堂,简单朴素。
满头白发老娘,趴在棺材上,眼泪早就哭干,瘦弱身体不停抽动。
几个要好小姐妹,依偎在一起,不停抹眼角。
白天的老鸨也在,灵堂和棺材,都是她出钱置办的。
“阿弥陀佛!”
小和尚踏进灵堂,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
昨日还面带桃花的女子,此刻躺在冰冷棺材内,额头伤口清晰可见。
玄牧真的很难受。
他盘膝而坐,口中默念往生经。
随着往生经文诵起,棺材周边泛起一抹很浅的金黄色光晕。
不大的灵堂内,温暖起来。
玄牧不知道往生经是否有用,不过老和尚说过,逝者路途寒冷,一声经文,一道光,在我们看不见的路上,也许能让逝者安详。
经文诵完,玄牧黯然离开。
离开前,把从张员外那借来的一百两,留给了小芝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