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舟离开展厅没多久,冯禄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外面的走廊传来。
刚关上不到一刻钟的展厅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撑着门框,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便咋咋呼呼地喊道,“冯大师,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冯禄春扭头看向展厅门口,门口头发稀疏的男人对上他依旧带着几分慈祥的目光,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惧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低唤了一声,“冯、冯大师?”
冯禄春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身后,平静道,“我已经看到了。”
男人一愣,缓缓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然后看到了一个身形颀长、容貌昳丽的男人。
杨纪清对上男人受到惊吓的目光,双眼一弯,朝他微微一笑,“谢谢你给我带路的。”
这里是28楼,并不是顶楼36楼,只是恰巧有人在这一层按了杨纪清乘坐那台电梯,但没等电梯上来就离开了,以至杨纪清乘到28层,电梯就按程序打开了门。
杨纪清原本是打算按关门键继续往上的,却在按下关门键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的对话。这人让对方去通知其他人,他去这一层展厅找冯大师。
杨纪清的任务不是处理负责守卫的斩字会术士,没有遇到己方人员陷入困境情况,他其实应该尽快去顶楼找赵承辉。但是,“冯大师”这个称呼让他莫名有些在意,反应过来前,手已经下意识地扒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被迫重新打开后,杨纪清想了想,就顺势从电梯走出来,循着刚才说话声传来的方向,跟上了这个头发稀疏的男人,接着就在这间空旷的展厅内,见到了对方口中的“冯大师”。
在看到挺着背脊坐在阵法中央的冯禄春时,杨纪清是意外,又恍然的。
他意外的是,冯禄春这一把年纪了,竟然也掺和到了赵承辉的事里。他恍然的是,难怪之前冯禄春在赵家别墅的胗笼内,不仅不出力,还拖后腿。他原以为冯禄春和崔臻书一样,是诱他入胗笼的熟人诱饵,不出力只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现在看来是完全是在不动声色的拖后腿。
“冯大师,这人交给我对付。”头发稀疏的男人撸起袖子,露出手环模样的法器,就准备对杨纪清动手。
“你回原处去守着,他由我来处理。”冯禄春站起来,驳回了男人的请战。
“啊?可是……”
“还不快去!”冯禄春低斥道。
“我这就去。”
男人说完,绕开杨纪清,一步三回头地顺着外面的走廊离开。
“冯老先生,许久不见了。”杨纪清也没去管离开的男人,他背着手踱步走进展厅,直面冯禄春有些漠然的目光,“冯老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不惜一切,也要逆天改命,助赵承辉当上皇帝?”
“当然是因为你。”
“因为我?”杨纪清一愣,随后摊手道,“我可从未说过,让您老去助赵承辉当上皇帝的话。而且,比起让赵承辉当上皇帝,我更希望他能当上太监。”
“杨纪清,曾经的杨家第一人,你还记得冯启安吗?”冯禄春问道。
“冯启安?”杨纪清垂眸思索了片刻,回道,“没印象,不记得了。”
“400多年前,京城神算四大家之一的冯家家主冯启安,你敢说你不记得了吗?”冯禄春被杨纪清轻飘飘的否定激怒了,他瞪着双眼,面上因愤怒泛起潮红,“曾与你在得意楼大战一场的冯启安,你敢说你不记得了吗?”
“你要说京城曾经的神算四大家,那我记得,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杨纪清淡淡道,“你要说跟我在得意楼大战一场的冯启安,那我还是没印象,我就记得有个爱好强抢民女、被酒色掏空的孬种冯家家主,是四家家主里第一个认输的。”
“杨!纪!清!”
“别激动,激动伤身。”杨纪清可有可无地安抚了一句冯禄春,“不过,这么说来,你是冯家后人?”
“没错!”冯禄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陛下承诺我,只要我助他登基称帝,我便是赵氏王朝的国师,到时我便能修改史书,替我冯家先祖正名!”
“你这叫替先祖正名?难道不是应该叫造谣吗?”杨纪清一脸惊奇地看着冯禄春,“你这后人当得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我要有你这样的后人,必然要将你吊起来打。”
“是吗?”冯禄春冷笑一声,“我今天就让你永远留在这展厅里,好好看看我的志气。”
冯禄春说完,抬手往线香上一挥。线香的青烟顿时化作细密的冰针,朝着杨纪清疾射而去。
杨纪清手腕一晃,无数的白线鲤鱼自占天玦中涌出,在空中与冯禄春的冰针短兵交接。
势均力敌只维持了数分钟,很快杨纪清的白线鲤鱼便将冰针横扫得一干二净,随即汇聚在一起,朝着冯禄春汹涌而去。
冯禄春又是抬手一挥,这次线香青烟转入了他脚底的法阵中。法阵亮起,青烟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白虎,朝着空中成群里的白线鲤鱼猛扑过去。
白线鲤鱼骤然融成一团,扭身化作一条体型庞大的青龙,盘踞在空中一个甩尾,就将白虎拍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