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垂着翻滚,疾风催弄着行道树,一辆路虎夹在晚高峰的车流中,逆风驰行。
这辆路虎艰难地穿过城区路段,随后驶入明霞区,在新建的马路上疾驰十余分钟后,在一座拉了警戒线的护城河桥边停下。
路虎的四扇车门被先后打开,杨纪清和任朝澜从后排下车,任游和怀里揣着蒋丛的杨一乐预y眼u设自前排出来。
夹着水汽的冷风迎面吹来,杨纪清眯了一下眼睛,才大步朝警戒线方向走去。
没等杨纪清一行人走近,就有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上前拦住了他们,“前方警戒区,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这位民警话音刚落,杨纪清就看到一个穿着便服,身形矮瘦似猴的男人,从警戒区往他们这边跑来。他飞快地翻过沿路的护栏,又翻过警戒线,眨眼间就跑到了民警身旁。
“这位同志,他们是程队找来帮忙的人。”男人跟民警解释了一句,随后十分客气地对杨纪清一行人笑了笑,“四位跟我来。”
杨纪清一行人跟上男人的脚步,越过警戒线,踏上河堤草坪。
“我叫许淼,程队的副手,你们喊我老许就好。”
许淼一边领着杨纪清几人往护城河桥下走,一边给他们介绍现场人员情况。
“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我们特殊刑案局了,由程队负责,当地警方协助配合。”特殊刑案局人手并不充裕,办案基本都会申请警方协助。这协助是在不涉及玄术圈部分,根据特殊刑案局需要,警方配合提供帮助。
“外围穿制服的民警就是协助维护现场的,里面穿便服的都是我们特殊刑案局的人。”
现场穿便服的人全都聚在桥底下,排除程武的大哥——程文这个编外人员,特殊刑案局的人共有6人,四男两女。
许淼走得极快,他介绍完现场的人员配置,就已经带着杨纪清几人,下了河堤的斜坡草坪,随后三两步就把人带到了程武面前。
程武的脸色很不好,他昨天熬了一晚上,想要赶在斩字会动手前,排查出被斩字会盯上的张庆。谁想斩字会的人动作会那么快,在韩泽落网的第二天,就换人完成了对张庆的暗杀。
原先还期待着这次能抓到斩字会的尾巴,结果他们既没能在张庆活着的时候找到他,也没能逮住来自斩字会的暗杀者,只得到了张庆已经凉透的尸体。
事情发展成这样,谁也高兴不起来。程武心情不好,杨纪清也情绪不佳。双方见了面,也没心情寒暄,照面互相点了个头,就一起朝着桥底的河岸边走去。
河岸边,斜停着一条手划船,船底一半在水里,一半搁浅在岸上。船身近三米,侧面写着“z市市政”的字样,显然是z市市政清理河道垃圾的专用船。
特殊刑案局的两人,手里提着户外照明灯,分别站在船两头,将船内照得通明。杨纪清他们一走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船内的尸体。
那是一位身穿藏蓝长衫的老者,须发皆白,面上布满了皱纹。
他的脖颈两侧,似被什么锥形利器洞穿,留下两对对称的血窟窿。他张着嘴,瞪着双眼,浑浊的眼底,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
他的双手虚握成拳,在他右手手腕的位置,放着一枚打了红勾的斩字令。
“这、这不是那位张老先生吗?”杨一乐小声惊呼。
没错,这位死者不是别人,正是杨纪清、任朝澜和杨一乐三人,曾在秦家见过的那位张姓老者。在一个多月前,这位张姓老者,与程文、刘静及他们三人,一同受邀前去秦家,帮忙解决秦二少秦展枫的撞邪事件。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但在今天见到船内遗体之前,杨纪清他们只知这位老者姓张,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张庆。
程武对杨纪清三人明显认识张庆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们到来之前,程文已经给他讲过原因了。
“在我接到消息,赶到现场之前,警方已经帮忙做了初步调查。”程武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说明情况,“张庆的遗体是在今日下午,一位跑来护城河钓鱼的男人发现的。法医已经来看过遗体了,张庆的致命伤,就是脖颈被洞穿。”
“死亡时间推测是在今天凌晨,死亡地点不在这里,也不在这条船上。他是在遇害后,才被搬上这条船上,顺着河道漂到这里。”
“警方根据这条船的编号,查了张庆的遇害地点,是在护城河上游附近的一处胡同内。”
“警方已经排查了周边监控,监控被人为遮挡,没有拍到凶手的画面。”
凶手是玄术圈的术士,敢杀人的术士多半都是有本事的,遮挡干预监控并不是难事。
“张庆死了,也找不到任何和凶手相关的蛛丝马迹,这次斩字会的线索算是断了。”程武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可不一定。”杨纪清弯腰,伸手帮张庆合上双眼,“我们还有张庆这条线索。”
“张庆这条线索……?”程武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是给张庆招魂吗?”
“术士动的手,你觉得还能招到魂吗?”杨纪清站直身体,侧眸看向程武。
“你的意思是……?”程武不解地看着杨纪清。
“是查张庆被斩字会暗杀的原因。”任朝澜开口道。
“张庆被暗杀的原因肯定要查,但这不是短时间内查出来的。”而且这个原因往往查不出来。
他们对斩字会知之甚少,根本无从知晓,受害者哪些行为是跟斩字会有关的,只能从受害者的生平事件中慢慢摸索。这事做起来繁琐费时,就算发现疑似的原因,再去核对事实,证据也早就被时间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