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唉……”李高峰叹了口气,又有些拘谨跟杨纪清和任朝澜打了声招呼,随后低声问道,“我能坐下说吗?”
“坐下说,不用客气。”杨纪清开口说道。
杨一乐给李高峰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
李高峰在杨一乐旁边落座,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在牛仔裤上搓了一下手心,才开口问道,“杨一乐,你会算命,那你会不会驱鬼?”
杨一乐:“驱鬼?”
李高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我觉得我可能撞邪了。”
杨一乐一惊,“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撞邪了?”
杨纪清挑着凉菜里的花生米说道,“罡火低迷,阳气不振,这应该是阴魂入梦的迹象。”
李高峰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激动地看向杨纪清,“对对对!祖宗爷爷你说得对极了!就是有鬼进我梦里了1
杨纪清夹花生米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长得一脸正气的李高峰,“嗯?你喊我什么?”这位难道是他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小曾孙?
李高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这是跟着杨一乐喊的,你要是介意我换一个称呼?”
杨纪清笑着摇了摇头,“不介意,你随便叫。来,先把你感觉跟你阴魂入梦有关的事,说来听听。”
李高峰:“我觉得我撞邪这事,应该跟我昨天回金堰村有关。”
李高峰原是z市金堰村人,半年前金堰村被纳入拆迁规划,一个月前拆迁合同下来,村民签完合同后,就陆续搬去了安置房。李高峰因为安置房位置距离飞鸽快递太远,帮着家人搬完家之后,就租住在了阳光新苑。
前天他接到他妈的电话,说他奶奶有个银镯子找不着了,可能是落在金堰村老屋里,让他抽空过去找找。要是找不到,就给他奶奶买个新的送过去,顺道回去相亲。于是,李高峰就跟老板请了两天的假,昨天就回了一趟金堰村。他奶奶的东西他在金堰村老屋里找到了,但当天晚上他却是梦里被一男鬼抓着受尽了刑罚。
“那男鬼说我踩坏了他的牌位,要是我能赔他个新牌位,并且将牌位放在家里长久供奉,他可以不追究我踩坏他牌位的事,还会保我财路亨通。”李高峰说道,“我说我不记得有踩到过牌位,他就把我推进了刀山。完了又问我,到底供奉不供奉。我说就算我真踩坏你的牌位,那我赔给你一块新牌位不够吗?为什么还要长期供奉?这不合理。我说完他又把我扔进了油锅……”
“你最后答应供奉了吗?”杨纪清问道。
“没啊1李高峰愤愤道,“我觉得他的要求太过分了。要是我真踩坏了他的牌位,我可以赔他新牌位,再给他上两次供奉道歉,但长期供奉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说得很有道理。”杨纪清十分佩服这人,在梦里还能那么逻辑清晰。也多亏这人逻辑清晰,才没让事态变得更糟糕。入梦阴魂的要求是不能随便答应的,你答应就必须做到,不然就遭遇对方的报复。不过,要是李高峰在梦里答应了供奉那阴魂,多半不太可能那么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了。杨纪清说完,又问道,“那男鬼不是说了,你供奉他会保你财运亨通,你就一点不心动?”
“这不是心不心动的问题,是我压根就不信1李高峰说道,“要是供奉一个亡魂能发财,我们全国人民早就都发财了——谁家里没供过几个过世的亲人?再说我亲祖宗都没能保佑我发财,他一陌生鬼就能了?这不矛盾嘛?而且,在家里供一个陌生鬼的牌位,那多瘆得慌。”
杨一乐起身去给李高峰拿了瓶冰红茶,李高峰喝了两口,又继续往下说,“我在梦里被那男鬼推下悬崖后,就惊醒了,当时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虽然信算命之类的,但我其实不太相信世上有鬼的,毕竟长那么大我也没见过。但是,我昨晚从梦里惊醒后,就在枕头底下摸到了这个……”
李高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纸,展开放在桌子上。巴掌大小的三张黄纸,上面凿了两排镂空铜钱的花样。这是烧给死人的一种纸钱,叫麻钱,也叫万贯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