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眸子里却微微带着暗色。早就听说徐元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他才选择徐元作为更进一步和徐家搞好私人关系的突破口,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他是太子,是君,徐元是臣。他故意尊徐元一声兄长完全是出于客气,没想到徐元还真的随口就应下了。
还能随口说出徐家的马比贡马要好的这种话,若是在公开场合被别人听到,单单这两句话就足以治徐元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过也就是要这样,才能和徐元成为朋友。手里握着徐元的把柄,才能更好控制他。
徐松念站在廊下,看着远处两人的交谈,清冷的琥珀色眸子里暗暗聚起寒芒。
朝廷内总管军内马匹的理应是太仆寺少卿,可谁不知道这桩生意里满都是油水。
她这位“哥哥”果然是个贪财又贪脸面的人,今日敢和封彧一起做贩马的生意,过几日就敢做更离谱的。她不怕徐元胆子小,就怕徐元的胆子不够大,不然怎么能带着徐家一起栽到火坑里去?
尤其是封彧还是个小心眼的人,不管最后事能不能成,封彧都不会允许知道他污点的徐元留存于世。
门外急匆匆派来一个身着便装的太子府侍卫,直接就来到了太子面前,行了礼之后道:“殿下,后面没有尾巴,我们来的时候特地选了小路,并且也没有用徐家的马车,应该没人注意到。”
封彧点了点头:“好。”
这是封彧派出去的人,太子妃回门,他陪同徐松念回骠骑将军府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就这样和徐元跑到别院,被有心人发现了,难免多生事端。若是没人注意到是最好的。
只是那侍卫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殿下,虽然没人跟着,但是刚才沈良娣也来了。”
“沈霖?”封彧眉间皱了皱,“她来做什么?”
侍卫回道:“属下刚才去查清楚了,北边的那处别院是沈家的院子,沈良娣应该是和兄嫂一起来游玩的。”
封彧依旧神色凝重:“不管如何,给我监视好了,不容有失,决不能让她发现这里的事情。”
徐元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剑眉紧皱着:“殿下,沈怀泽可是个聪明人,而且沈渊又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去年我爹不过是借调了军队的一支卫队护送我妹妹去苏杭游玩,就被他一封奏折告到了陛下那里……”
徐松念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抬眸向着北方看去,因为隔着院墙和林子,只能远远看到木质屋顶的尖尖。她只听说昨日里沈霖以养病为由回了家,今日若是真的相安无事还好。
若是让封彧起了疑心,怀疑她是故意探听消息的,按照封彧多疑的性子,沈霖恐怕麻烦了。
远远的,从北方的别院的院墙里飞起来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风有些大,在风中摇摇晃晃地越升越高。
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那条浅浅的风筝线纤细到几乎看不见,只有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朝着白云飞去。
这只风筝不是很好看,应该是自己用纸糊的,有些地方的墨水都糊成了一团,偏偏在天空中那么显眼。
“慕离,你小时候放过风筝吗?”徐松念轻声呢喃道,“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好像不过五岁,妹妹也还在襁褓之中。”
慕离微微顿了顿,然后摇头道:“没有,父亲的尸首都没有找到,他们说父亲只是失踪,并非牺牲,最后连抚恤金都没有给我们。母亲拉扯我们两个长大已经很不容易,我怎么舍得问她要风筝。”
听完慕离的话,徐松念抬步走到了封彧面前,神色自若淡淡说道:“这里难免有马嘶声音传出去,大宛马的嘶鸣声和寻常的马有别,若是被沈良娣和沈怀泽听出来就不好了,殿下若是放心,我亲自去一趟,想办法支开沈家的人,你们也可以安心聊事。”
封彧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
说罢,还故意缓和了语气说道:“只是辛苦你了,今日是回门,我本该和你同来同归的。算是我亏欠你。”
端的是一副好丈夫的架势,徐松念回答道:“没关系,殿下的事情是大事,我能做些事情帮殿下已经很满意了。”
气氛和谐亲切,但彼此之间又带着隐隐的客气,落在别人眼里这就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