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翌日清晨,李伍快马加鞭将王守敬的卷宗送来。
朱高炽心底凉了半截。
“提拔王守敬的人,竟真的是方孝孺!”
“好一个王守敬,为了自己的前途,竟连恩师都不认了吗?”
朱高炽心中恼怒。
但他做事谨慎,没有急着下决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将王守敬的履历,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王守敬幼有异才、聪明敏达,能过目不忘、应口成诵。
十岁,入白鹿洞书院。
洪武三十一年,王守敬举江西乡试,中解元。
建文二年,受方孝孺推荐,归京担任句容县令。
朱高炽思绪翻涌,追问道:“这王守敬怎么和方孝孺产生交集的?”
李伍也被问懵了,老老实实回答道:“属下不知。”
若是一般上位者,恐怕早就恼羞成怒了。
朱高炽为人宽厚,当然不会为难李伍。
“速查!”
“遵命。”李伍深施一礼,忙碌去了。
朱高炽带着母亲徐氏,在句容县逛了一天,四处打听王守敬的风评。
百姓谈起他,可谓是肃然起敬,满脸地骄傲。
“王县令是好官啊,句容这两三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是王县令的功劳。”
“靖难之役,百姓流离失所,只有句容仿佛世外桃源。”
“王县令刚上任第一天,就喊出了‘不会再有饿死百姓’的口号,他真的做到了。”
朱高炽越打探,越心惊。
倘若建文帝任用的不是一群腐儒,而是王守敬这样的实干之才,怎么可能会输?
“王守敬是真正的人才,就算他是方孝孺的弟子,也要保下他!”
朱高炽双眸炽盛,似乎下定了决心。
李伍也没有让朱高炽失望,他亲自去往监牢,询问方孝孺道:
“句容县令王守敬,你可认得?”
方孝孺巍然不动的身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些天他的家眷纷纷被捕,门生故吏也都遭了殃。
他依旧坚决!
没想到“王守敬”三个字,给了他这么大的冲击。
“老夫不认识此人。”方孝孺动容道。
等到李伍离开,方孝孺终于明白了为何王守敬不愿意参加科举。
“幽禽兀自啭佳音,玉立雕笼万里心。”
“只为从前解言语,半生不得在山林。”
纵使有过人的本事,那又如何?
也因此而终生不能幸福快乐,得不偿失。
举人的身份,足够生存了,何苦继续博取进士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