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夜深了。

徐家难得早早安静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徐子豪还闹着要吃东西、要看平板，今晚在霍昀的威慑下，十点不到就乖乖躺到床上。

霍昀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他睡熟了才离开徐家。

徐子星送他去取车。

俩人并肩走在老式小区的小路上。

炎热的夏夜，蝉鸣不止。

徐子星主动找话题：“我和我哥跟着你去鹭州，会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霍昀笑笑：“不会，我只是去参观一所全托特殊学校。”

徐子星想起他白天在车上说的事，点点头，跟霍昀保证自己会看好徐子豪，不耽误他的正事。

拐过楼栋下一排低矮的储藏间，奔驰越野车安安静静停在墙边。月色下，钢琴黑的车身发出低调耀眼的光芒。

徐子星跟着霍昀到主驾，跟他挥手：“小心开车，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你赶紧回去吧。”

直到越野车离开视线，徐子星才转身回家。

刚进家门，李沅沅就迎上来询问霍昀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也表示自己对霍昀带徐子豪出行的担忧。

徐子星安抚母亲：“不还有我吗？没事的，不担心。”

看着母亲因为操劳而干瘪、皱纹横生的脸庞，她不舍道：“我带子豪出去的这几天，你别管我爸了，你就出去！想去哪里去哪里，怎么开心怎么来！”

李沅沅环视一圈破旧的家：“好些日子没大扫除了，我寻思着子豪真跟你们出门，我就把这家里头里里外外都到扫一遍。”

徐子星欲哭无泪，推着母亲进房间：“明天我请人来打扫！从这一刻开始，你好好休息，行吗？”

翌日，徐子星一大早把徐子豪带出门，让钟点工有时间帮李沅沅做卫生。

她带徐子豪去附近的商场，有得吃有得玩，徐子豪情绪稳定，很好带。

傍晚，霍昀来商场找他们汇合。

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餐，霍昀见徐子豪状态不错，提议看电影。

看电影？

这是徐家人想都不敢想的。

霍昀说：“社会融合就是要去做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不仅是看电影，将来子豪还需要独自搭公共交通，独自去超市购物，独自去相关部门办事……没有掌握这些技能，如何谈自理？”

徐子星想想有道理，硬着头皮跟他们一起进电影院。

暑期有不少动画电影，徐子豪选了部自己喜欢的，买了一大杯爆米花和可乐，开开心心地进了放映厅。

三个连座，徐子星本能地坐到徐子豪身边，跟霍昀俩人一左一右挨着他坐。

只是徐子星手刚伸进包里要拿手机，徐子豪突然一阵动作，挪到霍昀旁边去坐。

这下，变成霍昀坐在俩兄妹中间。

徐子星觉得好笑又欣慰。

好笑的是——因为霍昀更温柔耐心，所以她在徐子豪眼里仿佛成了大坏蛋。

欣慰的是——徐子豪不满座位安排，并未情绪失控，而是自己换了位置。

总归是有进步了。

灯光暗下。

徐子星把手机收起来，小声问霍昀。

电影的音量把她声音盖过去，霍昀没听清，低头凑过来。

徐子星抬头，靠近他耳边，重复一遍：“你说他能不能坚持到电影结束？”

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拂到霍昀耳中，顺着耳蜗直直往脑仁钻。

他克制地咽了咽嗓子，哑着声带说：“坚持多久都是进步。”

徐子星点点头，全然未发现黑暗中的霍昀变了神色。

“分享！”徐子豪把爆米花捧到霍昀面前，“哥哥分享！”

霍昀欣慰地笑了下，看一眼徐子星。

徐子星也看过来了，俩人默契相视一笑——在霍昀的引导下，徐子豪会主动跟别人分享了。

霍昀抓了几颗爆米花，问徐子豪：“要跟妹妹分享吗？”

徐子豪斩钉截铁：“不要！妹妹凶！妹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