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苏灿突然扭头看着许卿,弯弯的月牙眼格外亮:“你知道我什么学中医吗?”
许卿想了下:“因为你爷爷是很厉害的老中医。”
苏灿摇头:“不仅仅是啊,因为我小时候认识一个邻居,他天天跟人打架,整个胡同的人都不跟他玩,说他是坏孩子。”
“冬天的时候,他堵别人家的烟囱,往人家水缸里尿水,用小刀扎人家的自行胎。”
许卿沉默,这个邻居,还真是够坏的。
苏灿眨了眨眼睛:“可其实他一点都不坏,堵人家烟囱,是因为那家的女人骂我爷爷是个老不死的,还偷偷去举报我爷爷。水缸尿尿那家的男人,要拿推子给我理阴阳头,还给我爷爷也剃头了。”
“扎别人自行车胎,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主任,但是他很坏,他偷偷摸我,我才八岁啊……”
许卿心突然揪起来,她没有经历过却亲眼看过。
苏灿轻眨了下眼睫:“那两年,一直是邻居大哥哥在保护我们,我才没有被其他小孩子欺负,他就是那种看上去很坏很坏的人,可是他的人真的很好很好。”
“我十岁时,我父母才想办法拖了关系带我回京市,只是我爷爷不能离开省城的。我爸带我去火车站那一天,他还跑着去送我,塞给我一包吃的,说让我好好学习,做一个像爷爷一样厉害的人。”
一晃已经十二年过去,苏灿依旧能很清晰的记得,已经是少年的邻居大哥哥,里面穿着红色绒衣,外面套着军绿色的褂子,身上挎着沾满油渍的军挎。
满头大汗的跑上站台,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找她。
北方的初冬,呼吸间已经冒着白雾,他却一头大汗,笑着隔着车窗塞给她一包饼干还有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灿灿路上吃,苏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火车开了很远,少年还站在站台上挥手。
许卿猜测这个邻居,应该是一个比苏灿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
“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苏灿摇头:“回京市第二年,爷爷就没了,那会儿出门也不方便,所以也就断了联系。”
还是前几年,苏灿跟着父亲回来给爷爷扫过墓,只是当初住过的胡同,老邻居也没剩几个。
也没再见到邻居大哥哥,又匆匆回了京市。
许卿也觉得挺可惜:“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这个?”
苏灿撑着下巴叹口气:“我今天在服务社门口遇见一个特别像他的人。”
虽然那个男人沉稳很多,没了少年的青涩,可那双眉眼却一样,笑时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和身边人说话时,唇角上扬,又带着一些轻佻。
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许卿啊了一声:“那你没上去问问?”
苏灿想想那张轮椅,摇了摇头:“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像呢,毕竟十多年没见了。”
她当时确实想冲动上去问问,可是如果真是他,他会不会并又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现在狼狈的一面?
许卿怎么也没想到,苏灿口中说到男人就是于向东。
见她情绪不高,邀请着:“周日休息,你去我家吃饭吧?不过我早上要出门一趟,我中午去宿舍叫你?”
苏灿想去看许卿的宝宝,欣然同意:“好呀,我可是挺能吃的,你到时候多准备点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