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
白云悠悠,青翠遍野。
向阳山坡上,一块块梯田鳞次栉比,沐浴于夕阳余晖,金黄的稻菽随风波动,恍如海洋浪涛一般起伏不停。
田间。
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青年躬身耕作,汗流浃背。
只见他不断以锄头敲碎田垄间的土坷垃,还将板结的土壤翻起疏松,动作熟练无比,并且轻手轻脚,不伤禾苗的根茎,如同在伺候家中娇气的美婆娘。
“天哥!回家了!”
就在他直起身,想擦拭额头的汗珠时,山下传来一声宛若银铃的女子呼喊。
短衫青年嗳了一声,遥遥向山下的一排土坯屋招招手,便转身去捡放在地头的盛水瓦罐和干粮布包。
瓦罐和布包提在左手,锄头扛在右肩,而后,他乐悠悠哼着乡野小调,向山下的村落走。
这青年瞧着十七八岁,体高八尺有余,面容憨厚。
泥坯屋,就在村落外缘。
不多时,短衫青年推开了简陋的柴门,行至泥坯屋前,瓦罐和干粮包挂在屋檐下,锄头立于墙角,又在青石磕了磕鞋底粘着的黄泥,才笑呵呵推开木门。
一个身着粗裙布裳的年轻女子端着铜盆迎了过来,盆内晃动的清水及半。
“天哥,先洗把脸。”
年轻女子盈盈浅笑道。
“好嘞!虎头,去搀你福爷爷出来,该吃饭了。”短衫青年的爽朗笑声响起。
“好嘞!”
紧跟着,右屋传出了一个孩童的欢快回应,听他故意憋粗的语调,似在学青年说话。
……
村中。
一棵古槐亭亭如盖。
槐树下,立着一圈石凳。
此时,听着泥坯屋院落的欢声笑语,正在纳凉闲聊的五个村民,目中皆露羡慕。
“啧啧,没想到李福打了半辈子铁,临老了还能享这清福。”说话的,是胖胖的叶大婶。
“谁说不是呢,这一对小夫妻一看就是山外逃婚误闯进来的,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郎貌女……”出声附和的是叶李氏。
“你这婆姨瞎显摆,那叫‘郎才女貌’!”正在剔牙的叶阿贵斜睨着眼,出声纠正自家媳妇。
“就你能!”
叶李氏白了他一眼。
“你们说,萧家姑娘跟……何天那个了没,咋都三年了,肚子也不见动静?”
“是哩,不会下不了蛋吧?”叶阿贵嘿嘿低笑。
他这一嘿笑,叶李氏登时不乐意,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转身就走:“臭阿贵,还有脸说人家,你家才下几个崽儿?走,跟老娘回屋!”
“哎呦,轻点儿,疼疼!”
瞧着两口子这般吵闹,其余三个村妇哄然大笑,还纷纷出言打趣,让叶阿贵多卖些力气,争取来个一炮双响。
一时之间,古槐树下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
老槐树与泥坯屋相隔不近,除了后面的打趣和哄笑,那低声闲聊本不该被听到。然而,在屋内木门后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甚至隔着门缝,都能瞧见叶大婶等人说话时的神情变化。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他们只能无奈一笑,转身来到木桌前,假装收拾桌上的碗筷。
短衫青年,正是何天。
身旁的粗裳女子,则是跟他一起传送出岔子,流落至此的萧姓女修萧翠微(相关内容可见上一本书,也可就此慢观,后续会有相关交代)。
三年前传送出的岔子,不仅仅是偏离了终点,来到这座不知何地的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