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之一愣,迟疑了一下,答道:“扣除杂七杂八的花销,小挣个十万两吧。”
“十万两还是一点啊!张大老板好大口气!”青蛇几乎跳了起来,嚷嚷马上分红。
“那么大的盘子,是谁赚走了?”深谙赌道的老鹰也凑过来,心痒痒。
“大头是半闲堂赢走了,差不多得有一百万两吧。”张庆之一脸不甘。
“咱们开的盘口坐的庄,凭啥让他们赢走大头?”年轻的猴子急眼了,恨不得立刻动身去抢回来。
梁大先生刚好捧着饺子进来。
“一百万两买下咱们几条性命,这个买卖值不值?”梁大先生放下盘子,一巴掌扇在猴子的后脑勺上。
“果然如此。”老鹰恍然大悟,“小张在两家胜负的主盘上赚的钱,都赔给了半闲堂了吧?”
“鹰兄目光如炬!还是你理解我,知音哪!”张庆之向老鹰竖起大拇指,“半闲堂买了清绝楼死人盘口,以小博大,我赔了个精光。”
“为何?”猴子问。
“因为这是半闲堂十拿九稳能操纵的盘口,他们下了注要赢银子,就得心甘情愿钻入小张设好的套,放咱们一马。没有采取群攻、火攻、毒攻和弓弩,而是与咱们规规矩矩地正面硬撼。只要这样,咱们就有机会。”老鹰耐心地解释。
清绝楼就剩这么点人手了,猴子的性情与豹子差不多,未来人生还充满着希望,老鹰很愿意教一教这个年轻人。昨晚和梁大先生聊了半宿,将来清绝楼再招徕一些有朝气的年轻人,老鹰都愿意把经验和智慧传授给他们,有一群遇事肯动脑子想一想的年轻人,于清绝楼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半闲堂不是与咱们不共戴天吗?怎么在占尽上方时,还能饶了咱们?”猴子把憋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老鲨、杜鹃也一脸急切地期待答案。
“不共戴天的不是半闲堂和清绝楼,而是两家背后的大佬。”梁大先生缓缓站起身子,踱到猴子、老鲨二人背后,张开手臂把二人拢起,声音缓和清晰,“被抛弃的清绝楼,对于半闲堂来讲,顶多值一千几百两银子的烧酒钱,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死与不死,半闲堂根本不意。相反,留下咱们,正好恶心恶心抛弃咱们的那位。”
“好好添一把火,说不定哪天,两位大佬撕破脸皮大打出手,清绝楼是反水暗算曾经主子的一步妙棋呢。”老鹰补充道。
梁大先生来到张庆之斜倚的那张罗汉榻前,一脸笑意问道:“小张啊,你不开那个盘口,是不是就可以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口袋呢?这辈子都能过得舒舒服服,后悔吗?”
“后悔!他娘的肠子都悔青了,殚精竭虑想着救人,寝食不安的都瘦了好几圈了,辛辛苦苦挣点跑腿的碎银子,还被人家惦记着要分红……。”张庆之一脸委屈的絮叨。
影子和青蛇两位要分红起哄得最卖力人,立即感觉自已是忘恩负义猪狥不如,双双向张庆之举杯赔罪。
“犹豫过吗?”梁大先生仍然笑问道。
“犹豫过啊!银子入袋,可我也变成了自已最讨厌的那类出卖朋友为务的老狐狸。一想到每日起床,就要面对自镜子里面目可憎的自已,而且还要看一辈子,就害怕了。更别提晚上梦见你们血淋淋来找我,心里就发毛。”张庆之把一件在别人眼里不怎么讲义气不够朋友的事,讲得理直气壮婉转动人。
“小张如果不是想着咱们,开了另外一种盘口,不仅那一百万两入袋为安,还能多赢几十万两呢!是也不是?”老鹰见状,审时度势,硬着头皮跟着吹捧张庆之,眼光扫过,众人只好跟着诺诺称是。
一处深宅大院,暮春花开正浓,落日余晖。洪顺景在弯腰收拾棋具,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亭子里仰头看着西边晚霞怔怔出神。
“听说清绝楼这几天正在招徕姑娘和跑堂,看样子是要重新开张做生意。”洪顺景低着头忙碌,讲话似乎漫不经心。
“哦。”老人随口应了一声,无动于衷。
“姓梁的一肚子怨气啊。”等了一会儿,仍未见老人继续出声,洪顺景又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