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福晋看我们贝勒爷看得紧嘛,不许旁的女人伺候我们爷呢,可我是贝勒爷的奴才,只依着贝勒爷的喜好来,今儿这事儿便不好叫福晋知晓了,我便以我们贝勒爷的名义给福晋送了些点心药材,且哄住了瞒着才是。”
高木做出些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公公真真是费心了,若是我有公公一半的随机应变就好了,主人总觉得我愚笨呢。”
李禄听听便罢,也做不得真,他听的奉承话可比自家贝勒爷多,自然就不吃人这一套了,眼下只管问高木来此地何事,许都是做奴才的,彼此气场天然就不对付,李禄总觉得这高木不顺眼,处处含着假惺惺,便也心里始终防备着。
高木是提着妙子和真子的行李来的,倒也不至于寻不到借口,然李公公不许他久留,他便只好将妙子和真子的东西托付给了李公公,一点儿没露出什么留恋不愿回去的样子。
李公公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前脚答应人家高木定然好好将东西转交给妙子和真子,只等高木一走,李公公便收了笑脸,亲自检查了妙子和真子的行李,见里头都是东瀛人贯用的,没什么值钱物件儿,忍不住啐了口吐沫,骂了句穷酸,这才叫人拿下去。
不过李公公抚了抚胸前荷包里藏着的一叠银票,便想着那两个倭人丫头也不是全然没作用的,他只往福晋那跑了一遭,递了句话,便得了五百两银子呢!
论出手阔绰,倭人可比不上福晋的,这帮子人死抠!来府上住了那么久了,也不知孝敬他李总管,真真是没眼色极了,说话间还你呀我啊的,真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断上不得台面!
前院儿热闹着,后院儿也绝不平静。
自得了李公公的信儿,钮祜禄氏已然气得砸了半室的好东西了,吓得一屋子丫鬟婆子俱不敢出声儿,个个战战兢兢的,只等着主子什么时候消了气儿再上前伺候。
可怜钮祜禄氏将将小产没几日,气过之后又是肚子疼,这会子捂着肚子歪在榻上止不住的流泪,然嘴上还是不肯饶了二阿哥,恨自个儿瞎了眼了,信了人当初保证的鬼话。
“这不要脸的!我为他失了孩子他竟还不知道体贴我,反而收了两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乡下丫头,好话给旁的妖精说尽,难听话尽留给我,我可是钮祜禄家的格格,凭什么要受这劳什子气啊!”
“我娘家父兄日日宠着我,日日给他银子,可不是花钱叫他来搓磨我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唐嬷嬷,我想回家了,我是一日都没法儿在这儿呆了,更不愿意见了他二阿哥。”
“早知二阿哥是这样的,倒不如当初便叫我吞金死了,何必还要救我回来受苦呢?”
钮祜禄明月都哭成泪人了,自小产过后,也不知哪儿得罪了二阿哥,许是觉得她没什么用了吧,竟一改先前的嘴脸,直对她恶语相向,开口闭口便说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直将她说得一无是处,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了。
想见二阿哥一面竟还得求着他,还得巴结着二阿哥身边儿的奴才们,她小产肚子疼的起不来身儿,二阿哥还直言她没用,连盏茶都不会给他倒。
被二阿哥连着这般说了两日,钮祜禄明月自个儿都快觉得是自个儿的错了,可今儿二阿哥得了封赏,她也成了贝勒福晋,娘家来人送礼庆贺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奶嬷嬷易嬷嬷,嬷嬷年纪大了,她也嫁了人,嬷嬷不能日日跟着她伺候了,正好易嬷嬷家的子孙辈都孝敬,便想着接了老太太回乡颐养天年去,这便是最后一面了。
她亲见了易嬷嬷,易嬷嬷一见她便搂着她直哭,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唤着她。
“姑奶奶,你这样金贵的人怎么被作贱成这样了,且都说天家吃人,这还没嫁到宫中呢,只是在贝勒府上怎么就被搓磨成这样了啊,都快没了人形儿了、、、、、、、”
易嬷嬷激动着,直言不跟下头的儿孙回去享福了,她就来贝勒府上跟着姑奶奶伺候,后头的话钮祜禄明月没记住,就记住嬷嬷的这句作贱了。
可不是她是被二阿哥故意作贱了,才变成这样狼狈的,哪儿是她自个儿不好,这一切都是二阿哥的错,然二阿哥还要怪罪到她身上呢!
钮祜禄明月这才醒悟了回来,她在娘家最是金贵不过了,若给京中的格格们排行,她也是钮祜禄明月可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何曾这样吃过苦头。
这一切都是拜二阿哥所赐,钮祜禄明月简直要恨死了他了,又怎忍心易嬷嬷跟过来吃苦,她自个儿要逃出着魔窟还来不及呢!
眼下闹过了哭过了也痛过了,钮祜禄明月撑着虚弱起身,这地界儿她是真真一刻都呆不下去了,随二阿哥跟人胡闹去吧,她要回家!
“唐嬷嬷,收拾细软,带着我的嫁妆,咱们回家!”
唐嬷嬷一听,顿时急了,这出嫁的姑奶奶哪儿能是说走就走的,在这儿今儿还是府上的好日子呢,姑奶奶这般大张旗鼓的回去岂不是丢二阿哥的脸,丢娘家的脸?
“好格格,咱们先冷静些个,谁家后院儿里没点儿腌臜事儿,谁家正头夫人不得在这事儿上受点儿委屈,不过是主子爷要了两个丫头罢了,您何至于此,她们可连格格都不算呢!”
“再说了,眼下主子爷都伤成那样了,屋里头什么情形谁知道,料想只是跟您怄气,做不得什么过火的事儿。”
唐嬷嬷死命拉着自家福晋,还依着以前亲亲切切的叫人一声儿好格格,苦口婆心的劝,生怕自家主子做了什么不该的,太太将她做了福晋的陪嫁过来,便是想叫她劝着福晋好生过日子呢,名声可再经不起什么风波了。
唐嬷嬷这样一拦,下头的小丫头们也只管七嘴八舌的劝,嘴上虽是句句为福晋好呢,可钮祜禄明月的悲苦谁知,谁体恤,她挣不过人,只得又躺回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