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弹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火炮,但是胜在便宜和持续时间长。
随着渔阳城头上明显的建筑物倒塌之后,渔阳城门左近的冯垣和拒马带,也就成为石砲的攻击目标。冯垣基本上都是土墙,用人力去推倒基本上很难,但是石弹若是直接命中,基本上就像是石头砸泥巴一样,砸一个倒一个。
城门左近的木质拒马和鹿砦,也是如此,在石弹之瑟瑟发抖。
曹纯在石弹攻击的间隙,躲到了城墙后面的甬道中。
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些,而且要重新返回城墙也快一点。
石弹砸在渔阳城墙上,每一次被砸中都会引起墙体的颤抖。这颤抖也传递到了曹纯的身上,心上。每一个在城墙上和在城墙外的防御工事被石弹毁坏,曹纯便是心如刀绞,而守住渔阳的信心,也似乎在同样的颤抖着……
一些石弹越过了城墙,砸在了渔阳城内的街道和房屋上。每一次石弹越墙砸进来的落点上,都引发了渔阳城中民众惊恐的尖叫,慌乱的逃避。
血腥和死亡笼罩在渔阳的上空,掌控失败的恶魔在低声嘲笑。
曹纯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他的心血他的努力他的奋斗,在这些石弹面前,不值一提。
『不……不!』曹纯吼了起来,『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的石砲呢?为什么还不反击?反击啊!砸烂他们!』
以砲对砲,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这个要求看起来似乎不起眼,但是实际上,这个要求的上下限相差非常大。
投石车么,下限么,将石弹投出去就完事了,管石弹能落到哪里去?至于上限,像是曹纯这样的想法,要将石弹准确的配重,然后投掷到准确的位置上,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便是想都别想。
从渔阳墙后呼啸而出的石弹,七零八落的砸在了骠骑军的阵地之前。偶尔个别的石弹弹跳进了骠骑军阵当中,杀伤了零星人马,其余大部分渔阳反击的石弹都是落在了空处,反而是暴露了其所在的位置。
赵云伸手,指了指渔阳城墙上的那些冒出石弹来的位置。在一旁的传令兵便是会意,跑去和投石车阵地的工匠头领一阵嘀咕。
工匠头领接了命令,便是立刻开始计算,然后让其中一辆投石车调整角度,开始试射。
两三发之后,当试射的投石车顺利的越过了渔阳城墙,大体上落入了城内石弹反击的那片区域的时候,工匠头领才将修改后的攻击参数传达给了其他的投石车。
反观曹军这一方,因为动用的几乎都是民夫在搬运石块,牵引投石摆臂,所以基本上谈不上什么精准度,几乎所有的民夫都是巴不得将分配到自己小组的石弹赶快扔出去了事,根本没去管什么反击不反击,抑或是听从投石车管事头领的指引,细微的调整和改变投石的方向参数……
相比之下,曹军这种体制所引出的问题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和消除,因此当曹军的投石车管事看见从天而降的石弹的时候,别提有多么绝望了。
城内的投石车阵地措手不及,兵卒和民夫被砸得血肉横飞,抱头鼠窜。
其中有十几台石炮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投石车管事知道不妙,立刻下令让人将投石车转移,但是没有多少人听他的号令,大多数人都在慌乱的逃跑和躲避。等投石车管事头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些人,开始拆除和转移投石车的时候,城外的第二波的密集打击来了……
投石车头领正在朝着某个人大吼,却看见那人仰望天空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然后迅速丢下投石车头领直接跑路。
投石车头领心中冒出了寒气,他也不由得扬起头,看向了天空,然后看见一枚石弹呼啸着,就像是死神附身在石弹上面,朝着他伸出了双手,给他了一充满了力量和血腥味的拥抱!
第二轮,第三轮的打击接踵而至,渔阳城中投石车阵地很快遭受了重创,所有人都在极度恐惧中狼奔豕突,一哄而散。城外骠骑军投进来的石弹,一批批地倾泻而下,把城内为数不多的石砲摧毁打得七七八八,再也不成规模。
曹纯见到城外的投石车没有被压制,便是咆哮着要治投石车头领的罪,可是等他听到了投石车头领已经被砸死了之后,便是沉默了下来,靠着城墙坐到了甬道上,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几分的绝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水潭里,无数的冤魂正在拖拽着他往深渊滑落。他之前所有的愤怒和色厉内荏,不过都是在下坠的过程当中的本能挣扎。
第二天,赵云带着骠骑军,攻击继续。
第三天,攻击持续。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曹纯欲哭无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绝望至极。
城中很多曹军守兵也绝望了。他们和曹纯一样,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骠骑军有这么多的石弹,这些投石车又怎么能用那么长的时间不坏?难道他们都是铁人?投石车也是铁做的?不需要休息么?不需要修理?
直至赵云将石弹打完了时候,渔阳城在被攻击的方向上,几乎看不到完整的防御工事,门楼和角楼都被彻底摧毁,马面和增设的哨台也都倒塌,翁城和冯垣被砸开了不少的口子……
渔阳城,岌岌可危。
……
……
冀州很大。
冀州也很小。
这种大小,都是相对的,没有比较的目标,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在冀州巨鹿郡之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百十户的佃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战争似乎距离这里很遥远。
对于这个庄园内的佃户来说,如果一切都没有变化的话,他们从祖辈就在这里耕作,生活,而他们的孩子也会在这里长大,然后也继续在这里劳作。
一代又是一代。
不过,这一段时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庄园之中,一些佃户神色多少有些慌乱。这种慌乱是看见了遇见了他们原本一辈子都没有遇到的事情而产生出来的,就像是一群麋鹿闻到了火药味,血腥味,即便是还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来自于哪个方向,依旧本能的产生了慌乱。
不过,在庄园的各个路口,以及高处设立的明哨和暗哨,压制了这种慌乱。
那些佃户偷偷的在门缝里,窗楣下,以及矮墙上,以为自己很隐蔽,不会被发现的观察着这些带着一身血腥气息的外来者,然后告诫自己的孩子,严禁孩子外出……
因为这些外来者,就是冀州之中之前传说吃人心肝,挖人肚肠的骠骑兵卒。
至于为什么这些骠骑兵卒现在没把佃户他们的心肝肚肠挖走吃掉,这些佃户也不清楚……
在幽州兵荒马乱的状况下,魏延却在享受着乱中取静的悠闲。
若是论三国历史上的武将之中,谁最胆大妄为,魏延多多少少要排到前列去。说他少根筋也好,说他傻大胆也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胆子,就宛如色胆一般,可以包天。
魏延搅乱了冀州邺城之后,竟然入太行转悠了一圈,又悄咪的摸了回来……
而此时此刻和魏延在一起的,同样也是胆肥的家伙,则是崔厚。
魏延拍着崔厚的脖颈,就像是拍着一条狗的脖子,『你这家伙……怎么说你好呢?啊?之前干傻事,现在又要表示忠诚……你说,你自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