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程晏打来的，她毫不犹豫地接听。

“晚上好，老师。”

“还没有休息？”

程晏其实刚刚看到新闻。

他退居幕后，这方面于他无关痛痒的消息并不灵通，没有人会刻意在他面前提起。

“我在看剧本。”

沈白汐忍不住露出微笑，灵机一动，“老师看见网上的新闻了，所以特意打电话来安慰我？”

程晏哑然。

隔了一会儿才说：“纪舟会处理好，你专心演戏。”

沈白汐早就习惯了他寡淡的语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稍后，两人好像也没什么话好说。

沈白汐一手磋磨着剧本封皮，纤细的指尖泛着浅浅的粉红，像四月暮春时盛开在枝头的桃花。

声音轻轻的，沁着丝丝缕缕藏得很深的期待。

“老师好像总是很忙，不来检查拍摄进度不怕赔钱吗？”

程晏才回到家不久，闻言一边取下领带一边露出浅淡的微笑，声音低沉。

“我下个星期去剧组看看。”

沈白汐心细，一瞬间听出他话语的疲倦，张了张嘴，最后只说：“老师早点儿休息吧，我还要看剧本。”

纪舟对沈白汐一直寄予厚望，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当即将全副注意力转移过来，手下其他艺人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助理暂时打点。

时间仓促，他就住在沈白汐隔壁房间，拿着电话从早打到晚。

沈白汐见他这么紧张忙碌，反而慢慢看淡了这件事情，乐得清闲地躲在房间里看剧本，灵感来了就对着衣架演上一段。

差不多中午，门铃声乍响。

纪舟还站在露台打电话，沈白汐只当是送餐的服务员，走过去干脆地打开了门。

结果，门外站着一脸严肃的乔老板。

虽然脸上的妆容依然精致，但沈白汐还是眼尖地在她眼角眉梢发现了些许颓唐。

沈白汐不笨，早知道这次事情少不了乔淮在后面推波助澜，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此刻也只好笑脸相迎，好声好气地点头。

“老板。”

乔淮瞥了她一眼，态度倒显得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我找纪舟。”

两人之前一直冷战的事情，沈白汐也知道了，所以有些犹豫。

正想该怎么回答，就听见纪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进来谈。”

纪舟手里握着刚刚挂断的电话走过来，表情间寻不见任何端倪。

乔淮走进来之后，沈白汐第一反应就是出去，不过还没有付之行动就被纪舟开口阻止。

“你也是当事人，留在这里听一听。”纪舟转身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淮。

曾经很多人说过，凭纪舟的长相应该亲自闯荡娱乐圈，而不是站在艺人背后挥斥方遒。

沈白汐深以为然，纪舟的外形确实非常出色。

乔淮没有坐，站着的感觉有些错位的局促，眼睛一直停留在纪舟身上，看不透情绪，只缓缓说：“我会解决这回的事情，你和我回去吧。”

她一贯强势，即使想恳求原谅，类似的话也说不出口。

纪舟歪靠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第一次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的女人，眼神很空，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

“谢谢你了，我不回去。”

“纪舟。”乔淮几乎无措，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脸上露出恳求。

沈白汐站在后面，虽然看不见表情，也能猜出些许，根本没办法继续逗留，悄悄后退了两步，开门走出去。

只有两个人在场，乔淮终于无所顾忌，慢吞吞地靠近沙发蹲下来，抬头恳切的看着纪舟。

“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妨碍你。”

“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非逼我放弃我所热爱的事业。”

纪舟终于肯正眼看她，眼里的失望明显得让人心寒。

“给我一次机会。”

乔淮无法否认，她早就习惯用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从来未曾考虑过别人，但是面对纪舟却不能。

纪舟伸手，有些慢有些迟疑的放在她肩上，缓慢地对上她的眼睛。

“乔淮，我一定要站到行业最顶端，你阻止不了我，谁都阻止不了我。”

这个时候，纪舟身上带着一股“神挡杀神”的狠劲，好像曾经那个一无所有只靠一腔孤勇闯进经纪人这个行业的少年。

“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乔淮说，认真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大概才是两人真正交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