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汐来到叶姝院外，并没有听见里面传出任何声音，但是能感觉到，院里院外气氛压抑。

“我来陪夫人解闷。”沈白汐佯作无知无觉，站在门外柔声道。

里面很快传出叶姝的声音，“汐汐进来。”

沈林已经离开了，屋里只有叶姝一人。

她侧对沈白汐坐在窗前，仿佛在欣赏窗外翠绿的芭蕉。

沈白汐走进来，叶姝转头对她微笑，“汐汐过来我身边坐，好不好？”

叶姝戴着一条抹额，额心镶嵌着一枚殷红的宝石，更衬得人比月明，眉间愁绪如织。

沈白汐默默坐在她身边，侧头关切，“夫人看着不大好。”

叶姝摇头不答，“汐汐，我不想让你随意嫁人，但是我做不了主。清河城主向城主提亲，要你嫁过去。”

她这么直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是沈白汐没想到的。

“我拗不过城主，真闹起来，最后你还是要嫁过去，还会失了母家的扶持。”

叶姝清醒而冷静地分析，“我如果偷偷放你走，也不一定能逃过忘忧城和清河城两方的追寻。就算真逃了，你的日子也不能很好过。所以，我答应了。”

“不过，城主已经答应将忘忧城十年内一半的进项充作你的嫁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话说到此，沈白汐不得不敬佩叶姝。

她刚才看的书卷，其实记载了许多忘忧城的事情。

叶姝原来只是小门小户的女儿，父母去世得早，在叔婶家寄人篱下，意外遇见沈林才改了之后的命运。

本以为她稳坐城主夫人多年，沈林之后再无妾室是幸运，如今看来，并非这么简单。

“我对不起你，过去十余年让你受苦，如今刚回来不过几日，又让你嫁得不好。”

叶姝垂眸，语调自责。

这样的亲生母亲，已经比沈白汐想象得好了很多很多，至少真诚，且的确理智而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叶姝唤了一声，“母亲。”

叶姝愣住。

“您已经为我想很多，我与沈芸欢交换的事情，与您没有干系。”沈白汐主动握了握她的手，“如今身份回来了，我既然是城主女儿，嫁到清河城也是应该的。”

“何况，还有这么厚重的嫁妆。”

沈白汐说着，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

她这几日，不仅听清涟和严嬷嬷说了很多忘忧城的事情，也让她们帮着搜集了许多外面的事情。

知道清河城主每年都要找寻很多少女带到府中，后来少女们下落不明，传闻很多，大多恐怖。

“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不下。”叶姝脸上的平静逐渐裂开，眼底漫上一层水光，“汐汐，我会见在你嫁出去之前，见宫晏安一面。”

沈白汐没有问她见宫晏安要做什么，相信这位外柔内刚的夫人有自己的思量。

只点点头，“好，说不定我与他一见如故，能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我也希望如此，汐汐一定会过得好。”叶姝抬手，迟疑着拂上沈白汐的头，“我还有一些东西做嫁妆，到时候一并给你带走。”

傍晚时，宫晏安在下榻的驿馆里收到了来自沈林的书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

这门亲事，他答应了。

宫晏安拿着书信，忽然想起一面之缘的少女，眉心莫名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