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的澄清发的晚,临到晚上六点,才发出来。工作室终于有一次不再是言简意赅的“假的”,三张长图洋洋洒洒,却看得人心堵。
“祁炎,自16岁从选秀节目出道以来,一直恪守作为公众人物的本分,却无数次遭受各种污蔑诽谤,一次一次变本加厉。
文字、语言,是我们人人都可以随意支配的表达方式,是我们的权利,但当我们不再在乎真相是什么时,它就是一把开了刃的尖刀。
现针对网络上流传的种种流言,进行一一回应:
……”
从每半年一次的血液检查,到每次需要控制身材的剧本中人物设定的截图,破除吸du传言;
到祁鸿远找媒体曝光他之后,祁鸿远的就诊记录、医药费、护工费、生活费截图,力证未赡养的谣言;
到微信截图、监控截图,证明祁炎在星途期间未跟任何女选手单独两人共处一室,反而是某些女选手暗示性的加他微信,言语暧昧,证明私生活。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半年去医院做一次血液检查、留着每一次的微信添加记录、每一笔消费截图,这十一年里,这样的截图、视频、音频,工作室大概存了将近5个u盘。
甚至你问出具体的时间,我们的工作人甚至可以根据截图会想起那天祁炎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里。
他过了十年几乎没有任何私人时间的生活,最初的时候是他没法保护自己,后来他可以了,但还是继续坚持着。
他是怕有天说不清吗?可能是。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担心自己让人失望罢了。
这份澄清里的每一个截图、每一份证据,都是真实的,最早的我们保存了十年之久。今天用上了,我们却没有一丝喜悦。
这是祁炎该做的,我们没有卖惨的意思,但希望大家,都能做到自己该做的。
另外,白荔是第九出道的,她原本是第一,大家别忘了。”
白荔看的脑子都懵了。
十年,纪念自己每一天的花销、工作,谨慎地对待每一个人的靠近、示好,把每一天的自己剥开作为工作内容分享给团队内的工作人员,几乎毫无隐私……
白荔看着身边打游戏的人:“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没那么难。”祁炎操纵着游戏手柄,“每天支付宝、微信支付截图,添加消息截图,发给工作人员就行,我几乎不一个人出门,行程这些跟我一起出门的助理会记。”
牛。
白荔还是震惊,“这个资料,足够你写一份自传了。”
祁炎噗呲笑出声,“跌过跟头,就知道痛,我讨厌百口莫辩的感觉。”
这语气,是有故事了。白荔蹭进他怀里,“说说。”
“十多年了,早忘了。”祁炎调整了手臂的位置,让她躺的舒服,“那会儿年轻气盛,参加节目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恶剪、当冤大头,遇到些……”他笑了声,“过来了。”
“你是第一呀,我记得。”白荔亲了亲他,“怎么做得到。”
祁炎笑了下,“我自己做工作室之前,跟前公司签的是对赌协议。”
对赌协议这个词在圈子里并不少见,基本上都是已经成名的明星,为了更多公司股权和话语权和平台或者经纪公司签订的协议,如果在一定年限内无法取得对赌协议中的经济价值,就会人财两空。
“你那时候……才多大?能签吗?”
他出道的时候好像是还是未成年,白荔那个时候应该是刚小学毕业?祁炎那个综艺虽然火,但还是火在了年轻人里头,不是什么现象级的选秀综艺。
“家属代签。”祁炎笑了下,轻描淡写地把过去掀开,“那时候圈子不像现在有人限制,一个选秀综艺,能走到最后的,都是跟平台签了合约的,但只有我签的是对赌。”
白荔看着他:“你爸?”
“他把我卖了。”祁炎继续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挥动斧头砍怪,面无表情,“我妈乳腺癌去世了,我想上学,他说家里没钱,还有我母亲生病住院欠的钱要还,只能那样。协议拿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公司把签约的钱直接给了祁鸿远,我也没拿到。”
见白荔不说话,祁炎顺了顺她的肩膀,“还要听吗?”
“嗯。”白荔圈住他。
“协议签了两年,两年赚五千万。”祁炎把脑袋搁在她的头顶上,“不然我就要赔偿,或者续10年合约。”
白荔在心里骂了句祁鸿远。
“赚到了吗?”白荔问他。
祁炎摇头,“我知道你肯定想听我赚到了,但没有。那时候名气一般,公司本身也没有资源倾斜,两年赚了三千多。”
白荔拽住他的下摆,“那你?”
祁炎摸了下她的脸,“我续了十年合约,然后20岁的时候解约给了赔偿金。”他顿了顿,“那时候已经上了大学,全新导演出面帮了我不少。”
全新在圈内也算是有话语权的人了,白荔眼泪都在眼里了,还不忘说:“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去请全导吃饭。”
祁炎说了声好。
“那你后来不唱歌不跳舞了是因为解约了吗?”
祁炎点头,“之前音乐的版权都留给了前公司,现在网上用我的歌我也是收不到版权费的,都在前公司手上。”
白荔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
祁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心里说话呢,捏了捏她的嘴巴,“别气。”
白荔变身亲亲怪,又亲了亲他,“后来呢?出新歌不好吗?”
祁炎“嗯”了声,若无其事地说:“身体出问题了。”
白荔愣了愣,眼睛不自觉地眨了几下,突然懂了。
连续四年的连轴转,被提前透支的身体,被窃取的音乐作品,被囚禁的灵魂。等好不容易自由,祁炎早就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有很多人说我……20岁以后就江郎才尽写不出歌了,所以我才不唱歌,不出歌,确实是真的。”祁炎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准确地说,是19岁以后,我就写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挺痛苦的。”他笑了下,“也可能是年轻,没经过什么事,想到接下来的好多年还要这么过,就挺——”
白荔不做声,堵住了他残余的下半句话。
不许,这辈子她都不能接受祁炎在他面前把这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