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重新落座,朱冲吩咐苏琼唱曲。
很快,苏琼那吴音小调又起,这琵琶筝鸣也如约而至。
这雅兴,倒是没有失去半分。
蔡京随即举杯,问道:“朱管事,若是有差遣,可明说。”
蔡京此刻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因为他知道,这朱冲在试探他。
这苏琼,既是恭维,又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可不可用,又能不能用。
若是他蔡京沉迷于女色,那自然是不可用的。
这等人物谋求的,必然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必定是家国大业的天下事,若是,你沉迷于女色。
谁会用你呢?
而若是自己不懂得收敛,而僭越几分,只怕,自己可以用,他朱冲,也是不能用的。
他蔡京在京城围观数十载,这些官场驭人的权术,他用的多了。
只是,没想到有招一日,居然被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朱冲瞧着那蔡京点破窗户纸的举动,也没有着急,而是问:“蔡提举失势,可否,做过反思啊?”
蔡京一听这语气,就觉得震撼,这简直,就像是长辈,在训斥晚辈一般,但是,蔡京非但没有觉得不敬,反而,觉得这其中大有玄机。
蔡京微微思考,他何尝没有做过反思啊?
他可谓是日思夜思,时时刻刻都在反思。
这本来可以如日中天的局面,却走到眼下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看着蔡京满脸反思痛苦的模样,朱冲倒也是可怜他。
蔡京随即含恨说道:“这失势的主要原因,自然是那曾布了。”
蔡京说完,心里便十分怨恨。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的曾布,才是最阴险恶毒的。
那时候,他曾布被新旧两党打压,又被章惇当做土狗一般教训,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章惇屁股后面,为他是从,当然,他蔡京也是如此,不过都是章惇身后的跟屁虫罢了。
可是,那曾布却比他阴险多了。
当年哲宗病重,在这关键时刻,那曾布犹如顿悟一般,头脑极为清醒,行事极为妥帖,让人刮目相看,也让人印象深刻。
当年哲宗驾崩之后,其实,所有的结果,都已经商量好了,已经定下了端王为新皇了。
可是那曾布从那个时候开始起,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他那时候就对太后说。
“皇位继承,天下最大之事,为慎重起见,请让几位朝廷重臣亲自查看哲宗遗体,以确保万无一失。”
那向太后听后,自然是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从这里开始,那曾布,就已经与向太后结盟了,也从这里可以想见。
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还能提出这般心细如发的建议,可见曾布是个内心多么缜密的人。
而他蔡氏兄弟倒是忠厚,此刻,只想着国家大业,为国祚而劳心劳力,却没有想过,要在这权利上多做争夺。
不过,蔡京也觉得自己想争,也争不到几分,那时候他的角色,远没有章惇曾布吃重,甚至,连他的弟弟,都比他位高权重。
而他甚至连御前会议的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