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女儿疑惑。
“不是你。”容雀摆手,来着二女儿身旁,“说句话。”
二女儿一脸茫然问:“说什么?”
“也不是你。”容雀瞧着最后一个,目光笃定,“你,你说。”
三女儿嘴角微微蠕动,半天不敢开口。
面前的格桑王也不打算隐瞒,朝他点头。
他这才叹口气,淡淡开口:“是,我是男儿身。”
容雀拍手叫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弥勒一个眼神吓退,乖乖回到椅子上坐好。
“为什么这么做?”弥勒正色问道。
还未等格桑开口,那小子倒是抢先回答:“是我自己愿意的,阿爹说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不用看待他人的目光。”
“你确定这是你想做的吗?”弥勒神色多了一分冰冷。
小子听了,沉默半响开不了口,这不是他想做的,这是阿爹想看到的,他只想博他阿爹一笑。
见他沉默良久,弥勒大致明白了些,也不多言,直接说出目的,“后日选秀,我想借着你三个女儿的身份去,还请格桑王这边多多帮衬,另外,我还需一张宫中地图。”
格桑一脸错愕:“你可别因贪玩新鲜便想着进去,这深宫对你来说可不是个好待的地儿。若是有事,你大可全权交由我来。”
弥勒喝口茶,觉得这老人家喝的茶就是涩,不自主地咂了下嘴,道:“您去瞎凑些什么热闹,好生在这养老不行吗?我可不想砸了你这个刚攀附上的权贵。”
“你又暗讽我。”格桑倒是丝毫不生气,许是发现茶涩了,赶紧从她面前端走,转头厉声斥责下人:“这谁沏的!有没有点眼力见!”
刚说完,一婢女就惊恐地站出来,跪在地下认错:“是婢子沏的,婢子知错,婢子这就沏壶新的来。”
说完就跑了出去。
弥勒见状,撑着头感慨:“这有钱有势就是好啊,这么多婢女围着伺候,令人好生羡慕啊。”
格桑一旁听着,脸上的面色怪难堪的,连连开口:“我去给你沏,我去,我去。”
说完也准备跑出去。
“欸!回来。”弥勒叫住他,道:“有没有点眼力见,我忙着呢,哪有闲工夫喝你茶。”
“哦!对对对。”格桑顿时拍了拍自己脑门儿,才反应过来她此次前来的目的,爽应道:“我的三位儿女平日足不出户,也未曾在宫中露过面,只要你们不乱来,谨言慎行,他人便认不出。明日我会命人将图纸绘制好给你送来,切记,小心提防着。”
弥勒满意点头,旋即带着容雀起身离开,在踏出门槛那一瞬,她停了下来,背对格桑,没人瞧出她是怎样的情绪,只听得她声音微弱,吐字极慢。
“孜劫格桑,我不应多余插手您的家事,但是作为晚辈我还是应当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放不下执念,但您这么做没有丝毫意义,平白添堵罢了。反倒是物极则反,命曰环流。不如忘了,我想,您也不愿看到旧事重演。”
次日清晨,东宫来人传召。
因那日祁玄带领六十余阿孜劫俘虏浩荡回宫,私自调动禁卫军之事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引领诸多大臣不满,朝堂之上奏章如雪,纷纷指责胤朝三太子罔顾朝纲,目无法度。
“老奴参见三太子,传皇上口谕,特命太子回朝面圣。”胤朝大太监行了礼后,便退到一旁。
无芨汗颜:“这么快……殿下您真的有把握吗?”
“那倒没有。”祁玄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换上衣服,便只身前去。
宫里玉兰开满枝,落了满地,凛冬的暖阳打在娇嫩的花瓣儿上,打在未来得及化干的雪,直叫人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雪。
东风拂过,徒留暗香浮然,满园流转。
他来到大殿内堂,胤朝皇帝祁连煌斜靠在龙椅上,一手撑着头,眉目紧锁。
祁玄行了礼:“儿臣拜见父皇。”
祁连煌先是打量了他周身上下,才坐直了身子,寒暄道:“近来身子好些了?”
“劳得父皇挂念,如得往常。”祁玄道。
祁连煌拿起身旁的茶,小饮一口,“此去南疆路途遥远,奔波劳碌,恐伤身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慰,祁玄无感,只是嘴角挂笑:“孜劫之乱,兹事体大而允,寤寐次与圣心。能为父皇分忧,舜尧在所不辞。”
“呵……”祁连煌冷笑一声,眉峰一转,开口:“都说我儿祁玄心思缜密,揆情度理,能知我之所忧,解我之所愁。”
祁玄:……
他的言下之意,祁玄不是听不出来。
他又接着说:“朕自知你做事顾全大局,然而此次私自调军,不知你是否深思熟虑过。”
祁玄掀袍跪下,拱手道:“事急仓促,此事皆因儿臣冲动所成,儿臣甘愿受罚。”
祁连煌站起来走了两步,拂然不悦:“冲动?我看你是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倘若你再莽撞点,岂不是连我这皇位也说坐便坐了!”
祁玄还是那般不紧不慢口吻:“父皇多虑,儿臣从未想过坐上那冰冷的宝座,儿臣存在的意义,只是制衡罢了。”
是啊,他时常在想,他到底是他儿子,还是这朝堂之上的一枚棋子。他至此存在的意义,仅是制衡罢了。
帝王之家,冰冷无常,他被这把沉重的枷锁囚禁在这深宫中,苟延残喘很多年了。
听到这话,祁连煌怒目相视,指着他喝斥:“大胆!不知何时你变得这般出言不逊,满身戾气,踌成大错不自知!朕命你在东宫禁足半月,反躬自省!不得参与朝政!若还想安安稳稳当这三太子,便给朕老老实实恪守本分!”
“是。”
祁玄未再多言,起身离开。
朝堂之上,众臣积聚。祁连煌按着太阳穴,还在因太子的事而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