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早早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不管有没有庚辛剑主的身份,他依旧会是站在剑道巅峰上的人物之一,而宁启帝的修道天赋也从来都不差,过去的那么些年里,他虽说一直布局,但修行不曾落下,要不然也不会踏足天君境界。
当年在顾泯离开故乡之前,两人在金阙境里有过一场大战,顾泯战胜了宁启帝,而如今两人都已经站到了修行境界的最高处,再度交手,谁会赢?
“妇人之仁,即便牺牲这个世间绝大部分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为了这个世界而死,死得其所!”
宁启帝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九天之上的玄雷,不断落下,也是落在顾泯的心中。
顾泯面无表情,不断出剑,同时也给出自己的回答,“不可能,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做出让人牺牲的事情来。”
宁启帝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挣脱不了你自己的命运,你会被它吃掉,一切努力,都已经白费,历史告诉我们,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诺,自己要去做那个掌握权柄的人,这样才是你应当做的事情。”
身前无人,才是最该做的事情。
身前无人,自己便是那人,一切都在自己心意,世间才会真正的稳定。
顾泯平静道:“这个道理我知道,但要走到这一步,我会自己去做,而不是通过牺牲旁人。”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九天之上最为寒冷的风。
两人不断交手,手段频出。
走过三千世界的顾泯强大无比,他如今恐怕在剑修之中,也是佼佼者。
宁启帝始终淡然,并无半点的意外。
自己看重的那个年轻人,本来就该这么强。
宫殿在摇晃,大地在破碎,一道道宫墙,此刻都在轰然倒塌。
那座本就该在历史的尘埃里的照天城,如今就要再度化作历史的尘埃。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去,谁又能够幸免呢?
宁启帝这样的人,早就是史书里的人物了。
没要多久,两人身前,便不存在任何建筑了,在两人身侧,唯一还屹立的建筑,便是那座大殿。
宁启帝身上多了很多伤口,一道道剑伤,染透了他的帝袍。
这位当初无敌于世的一代雄主,如今在这自己的后人面前,终于是已经挺不住了,他再也不是那个环顾四周,无人敢发声的帝王了。
鲜血顺着帝袍流淌,滴落在地面。
顾泯的帝袍上也有许多缺口,但他却没有多重的伤势。
在这场大战里,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身前的宁启帝,根本不再是他的敌手,他是旧时代的余晖,照耀不了新时代的人间。
宁启帝的眼中,满是怅然。
这样的结果虽然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还是忍不住感慨。
“朕其实还是老了。”
宁启帝的脸上,老态遮掩不住。
他足以说得上是一个时代的天才,当他立于那个时代的时候,他便是最无敌的, 可是他这种一个时代的天才,却终究敌不过顾泯这样的万世天才。
唯一值得藉慰的大概就是,这个能够击败他的年轻人呢,也姓顾。
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鲜血。
血脉是一脉相承的。
顾泯提着剑,没有再继续出剑,只是皱了皱眉,“若是你要我死,我到底能不能活?”
虽说此刻在两人之战中,他已经将对面的宁启帝彻底碾压,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对方从来最为擅长的,都不是修行,而是算计。
他若是铁了心要算计自己,那么自己也会落入他的局中。
“那样又有什么意思?朕早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天子无情,宁启帝这样的皇帝,更是如此。
他的一切亲人朋友,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再也不见。
那种孤寂,想来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所谓长生,要忍受永恒的孤独,那其实也没多少人能够接受。
那些鲜血从宁启帝的帝袍里一点点滴落,滚入废墟之中,而后染红了一片。
这位千古一帝,缓缓落了下去,就站在废墟之中,缓慢的走了几步,然后便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顾泯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事情?”
宁启帝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往前走去,走到了那座大殿之前。
这才转身来看着顾泯,平静道:“朕曾经俯瞰世间,世间一切,在朕眼里,都没有什么意思,那日看到你在帝陵里,朕不知道为何,便动了心思,你我两人,相隔千年,血脉相传,其实不必说得那么疏远,就说是父子,又有何不可。”
“你不一样,你真不一样,朕真的觉得你是不一样的,朕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对你生出那一抹恻隐之心。”
当初若不是那一抹恻隐之心,只怕是顾泯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也是,当初李乡作为他的亲儿子,也是说杀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