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诺诺是由咱顾家抚养长大,对她有大恩,想来……想来她也不会与儿计较这个名份了?”
顾渚良摇了摇头,道:“老夫援救诺儿,只是全了与许家的一场交情。你想纳诺儿为妾,为父不允!你想借诺儿之名,兼并许氏家族的财产……,为父也不允!”
顾渚良的脸色严肃起来:“你想这么做,第一,得诺儿对你心甘情愿!第二,许氏一族通匪谋反的罪名,得先洗脱了!第三,王家、朱家、陆家,诸多大家,岂无异议?你想的太简单了!”
顾渚良沉声道:“你已三十一岁,而立之年,做事还如此轻率,为父很失望。”
顾沐恩道:“父亲,许家只剩诺儿一个女子,若她真做了我的女人,她许家的财产,还能给谁?大不了我答应将来她有所出的话,第一个儿子姓许,让许家香火……”
顾渚良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心口,道:“第四,你先杀了为父这颗良心!”
顾沐恩神色一窒,顾渚良冷哼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他走到藕香榭门楣之下,忽又停住,回首道:“我救诺儿,是全了顾许两家的交情。
但是,现在形势不明,我顾家,却不能为此整个儿搭进去。
这位郡王年纪轻轻,有没有查清此案的能力与魄力,尚未可知,你不可去行辕见他!”
说罢,顾渚良拂袖而去。
顾沐恩呆立半晌,愤懑地抓起父亲喝过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这时候,后院伙房的一个厨娘正急急走来,刚到藕香榭门口,看见顾大少摔杯,吓得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顾沐恩瞥她一眼,怒道:“厨下仆役,到这儿来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厨娘期期艾艾地道:“大少,任家姑娘回来啦!”
顾沐恩没好气地道:“哪个任……”
他声音一顿,试探地道:“诺诺?”
许诺被顾渚良带回本家收养之后,因为当时许家担着个通匪作乱的罪名,所以顾渚良也不敢让她以真名示人。
虽然本家老宅的家仆下人,那也是用惯了的、知根知底的。
因此,便说她是顾家表亲九江任家的姑娘,叫任语诺。
厨娘连连点头:“是,就是语诺姑娘,她扮成送柴的樵夫,从后院角门儿进来的。”
顾沐恩喜道:“快带她来!”
厨娘迟疑道:“还有两人,是护送她来的。”
顾沐恩急道:“啰嗦什么,快把他们带来!”
厨娘急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去。
顾沐恩在室中欢喜地踱了几步,低头看见地上碎片,也顾不及喊人来收拾,赶紧弯腰捡拾茶盏碎片,将那地上的茶叶也用一块手帕包了,且先藏在一边。
……
潘府。
潘真人一早便跑了趟州府大牢,将一份田契送给了狱官。
那狱官也机灵,官员们已经烦透了李尘宇不屈不挠的告状,如今又有天使巡察江南,他们已经对李尘宇动了杀心,想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在牢里。
这狱官已经接到示意了,本就想弄死李尘宇,没想到潘真人又来托请。
这狱官自然是佯作为难,作态一番再慨然应允,开开心心地收下了潘真人的田契。
潘真人托付好了这事儿,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了地。
待他回到潘府一问,今日汝阳王依旧不曾离开木兰堂半步。
潘真人不禁眉头一皱,一个从未涉足江南的北方人,到了这姑苏地界,就不想游览游览这江南风光?
他本想授意红苏,趁唐治出游的机会,安排几个托儿,烘托一下他的玄妙本领,以打动唐治对他的敬仰。
可是,唐治整天缩在木兰堂里不出去……
这木兰堂虽是他家的,现在借给太守大人,充作了天使的行辕,他虽是园子的主人,却也不好擅自过去了。
而且,就算可以过去,若主动拜访唐治的话,他还如何保持世外高人的风范?
捻着胡须沉思片刻,潘真人便去了委羽堂。
这委羽堂是潘真人吞了李府之后,在后宅造起的一幢宅子,从他的卧室就有暗门直通此处。
这间委羽堂只有一道门户,无窗,四壁都是采大石砌成,牢固无比。
厚重的大门一旦从里边落了闩,不砸上半个时辰,轻易也打不开。
这个地方自从建成,除了他本人,便只有小杜娘子、红苏娘子、飞飞娘子三个枕边人可以进去。
而且就算是三女之中的红苏,这个一直追随他的女弟子,也必须是他去的时候才能进去。
因此,府上的人都猜测那是真人的藏宝库,里边定是堆满了奇珍异宝。
但是,当潘真人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去后,却见里边四面都是墙格,一只只木匣,上边都贴了小纸条,看起来不像藏宝库,倒像一个药房。
潘真人从右边那面墙上的抽匣里,取出了一些东西,分门别类,用一张张黄纸托着,放在屋子中间那张卷耳的大几案上。
无法与汝阳王接触,那他只能制造些神迹出来,引起汝阳王对他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