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道:“这怎么能够怪我,谁知道岳御史那药酒这般有效,我不瞒你说,你都睡了,我还毫无睡意,直挺挺地看着屋顶,又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勉强有了睡意,那时天都蒙蒙亮了。”
说到这里,唐治突然坐了起来。
小谢诧异地张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唐治拉过薄衾,盖住了小谢圆滑的削肩,道:“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便下地穿衣。
小谢懒洋洋道:“郎君去看什么?”
唐治道:“这酒,我当药酒喝的,二哥他却是当酒喝的,一下子喝那么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我去探望一下。”
唐治匆匆穿戴整齐,拉开障子门跑了出去。
下了自己所住的小楼,向外跑出不远,唐治就看见对面七八丈处,唐修所住的竹楼前的空地上,唐修正舞着他的大戟,虎虎生风。
唐治顿时看的呆住。
唐修把一杆大戟舞得寒光缭绕,简直无人可以近身。
忽然,长戟一收,看见唐治正站在那里,唐修马上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老三,我跟你说,岳御史这酒,是真的好,我一宿没睡了,就是不困!浑身的气血,那叫一个旺啊……,心里就像一团火在烧……”
唐治愕然道:“呃……佳瑶姑娘和青黛姑娘,她们还好吗?”
“好着呢,睡的跟死狗一样,我叫都叫不醒……”
唐修说着,两道血迹就从他的鼻孔里窜了出来,贴着两边嘴角流了下去。
可是练武练得气血贲张、浑身透汗的唐修竟毫未察觉,还在向唐治卖弄他昨夜是如何的龙精虎猛。
唐治忙从腰间抽出汗巾:“二哥,好东西呢,也得慢慢享用,过犹不及。”
“嗯,天天不睡觉肯定不行的,下回我得少喝……,这是什么?”
唐修看着唐治在他脸上抹了一把的汗巾,惊诧道。
唐治哭笑不得地道:“你流鼻血了。”
这时唐修才醒觉,“哎哟”一声,忙仰起脸儿来,捏着鼻子,往竹楼里跑。
可他手里提着的大戟还没舍得放下,跑到门口斜拿的大戟撞在了门框上,卷起的竹帘子“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正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
山顶尉迟家的精舍,小高公公正笑眯眯地站在狄阁老和尉迟老爷子面前。
狄阁老道:“老夫还没有销假啊,怎么就召我入宫,可是又有什么要事了?”
小高公公笑吟吟地道:“奴婢只是来传话儿的,国家大事,哪里晓得。圣人只是说,叫狄公你听了口谕,即刻启程,不得有片刻延误。”
狄阁老叹了口气,无奈地吩咐手下人道:“去,让窈娘收拾停当,一会儿,咱们便下山。”
狄窈娘已经用过了早餐有一阵儿了,吃的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一阵一阵儿的心烦意乱。
今儿唐治还会上山来吧?他若不方便来,我就邀请小棠上山来住,那样的话,他就有了借口见我啦。
到时,他若正式向我表白,我该怎么回答才显得温柔得体呢?
不能答应的太爽利,要是一口就答应了,他会觉得我轻浮的。
可是,我也不能寒了他的心呀,这个度,该如何把握才好?
小丫头苦恼起来,坐在梳妆镜前,一会儿轻颦眉头,一会儿儿自言自语,模拟着该有的神态和语气。
她还没研究出个让自己满意的态度和说辞,贴身丫环就跑了进来:“姑娘,神都来人了,是连夜赶来的,急召老爷子回去。老爷子叫你快快收拾一下,一会儿便启程呢。”
“啊?”
狄窈娘差点儿脱口说出“我不走”,可是,她本来就是陪爷爷来的,还是爷爷硬把她拖出洛邑城的,寻什么理由留下?
想想都心虚。
狄窈娘不禁扁了扁嘴儿,这个臭爷爷,偌大的年纪,还为朝廷奔波什么?早点致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