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吃饭了,不上学了,天天吃的还多。”母亲刘青兰在屋里边说边抱怨他。
吴天宇抓住压水机的木柄压了几下,井水被压水机抽上来,顺着压水井的水槽流到外面的池子里,他赶紧弯下腰,就着井水洗了把脸。
“娘,”吴天宇忍着激动的心情,看着已经有些白发,在给他们兄弟俩盛稀粥的母亲,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叫小磊吃饭,这么大了每天还让叫,都睡不醒了。”母亲边唠叨边放下小炕桌,从橱柜里拿出一碟咸菜,然后又从蒸锅里,用筷子夹起五六个白面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的窝头,放在盘子里。
吴天宇走到炕沿边,看着还在沉睡的弟弟,青涩的脸庞,嘴角还带着口水的痕迹,想起上一世他临终前和自己说的话,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滴在弟弟吴天磊的脸上。
“哥,你怎么了?”吴天磊被泪水落在脸上惊醒了,看到吴天宇在落泪,爬起来开口问道。
“哦!没事,我被沙子眯眼了,流点泪把沙子冲出来就好了,起来吃饭吧!”吴天宇赶紧撒个谎,抬起手擦擦眼睛。
吴天宇再次吃到母亲做的饭菜,激动的差点吃呛了,不住的咳嗽起来,赶紧跑到压水井那里喝了几口水。
“吃饭着什么急?慢点吃。”母亲边说边递给他一个混合面的窝头,嘴里说着训斥的话眼睛却带着浓浓的关怀之意。
母亲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生了两个儿子,在那个没有儿子就被人瞧不起的年代,母亲不管是在家里或者在村里,都是昂首挺胸的一脸骄傲。
弟弟吴天磊比他小三岁,今年刚上初中,中学就在他们公社上的社中,学习成绩一般,他们家加上堂叔一家,就出了一个大学生,堂弟吴天昊不负众望考上一个二流大学。
“娘,我上学去了。”弟弟吴天磊,放下筷子,用手擦擦嘴,拿起挂在墙上的书包,出门走了。
吴天宇喝完最后一口稀粥,想找纸巾擦擦嘴,屋里干白净啥到没有,想起还不是那个用纸巾擦嘴的年代。
“吃饱了吗?”母亲随口问了他一句。
“嗯!吃饱了。”吴天宇又一次听到母亲经常问的话,忍不住又要落泪,赶紧跑到院里,用压水机洗洗脸。
“大哥,二哥走了吗?”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堂妹吴珊珊背着用碎布做的书包,站在院子里,等着吴天宇回答。
“走了,你快走吧!一会要迟到了。”吴珊珊高中毕业后在县里的统计局上班,年轻时长的很漂亮,老公在电力局上班,一家人过的很不错,上一世吴珊珊到中年后,胖的有一百六十多斤,她和吴天宇打电话的时候,吴天宇经常劝她减肥,她嘴里答应着,可就是不行动。
“哼!又不等我,等回来再说。”吴珊珊撅着小嘴走了。
弟弟吴天磊和这个堂妹关系最好,上一世弟弟临终前,堂妹都哭晕过去了,对弟弟的两个孩子也很关心照顾。
“娘,我出去一下。”吴天宇给母亲打个招呼,不等母亲说话就走出了院门,他怕在家里又要落泪,不知怎么了,他一看到家里人就想起上一世的事,眼泪都止不住的要掉下来。
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小孩子,背着书包一起去上学,不时的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还打打闹闹,互相追赶着,大叫着,童声荡漾在大街上。
重生太好了,吴天宇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又感叹一番。
现在是八五年初秋,改革开放几年了,他们内地没有沿海地区发达,但做小买卖的也多了起来,不过在吴天宇他们这个村里,只有几个做小买卖的,卖些水壶茶碗,笤帚簸萁,铁锹叉子什么的,都是农村用的东西。
吴天宇所在的村子叫云溪村,人民公社,派出所,邮局,银行都在这个村,村子外面有国道,有铁路,他们镇上还有一个火车站,距离京城只有一百多公里,交通比较发达。
吴天宇顺着路往南走去,不到十分钟来到南边的云溪河,河水清澈见底,水流缓慢,一些水草漂浮在河面上,河里的小鱼在游荡着寻找能吃的东西。
坐在河边的沙滩上,吴天宇思考着重生回来后要做什么?
上一世自己碌碌无为,事业,家庭都不顺心,最主要的还是没钱,他做过很多生意,几乎都没赚到钱,不是前面赚钱了,就是没多久又亏进去,前世的妻子经常嘲讽他,说他的钱都捐给铁道部了。
有时候他就在想,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做生意,按说赚的钱也不少了,可亏的钱也不少,好比前世的一个朋友说的话,你只有一个小水缸,装不下那么多水,水多了自然要溢出来,让你永远保持那个小水缸里的水,撑不死饿不着。
上一世八五年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好像去跟着村里的泥瓦匠去修房子了,他是小工,每天只有五毛钱,人家大工才八毛,他还记得当时手上弄了几个血泡,晚上拿针挑破了,第二天干活的时候,碰到就疼得呲牙勒嘴,村里人还嘲笑他,刚出校门的小崽子哪里吃过这种苦。
他坚持着干了一个多月,干完了这一处活,就再也不去了,原因是对门和他一般大的臭蛋儿,带着他去附近的村里收兔子和鸡,两个人把收回来的兔子和鸡,用注射器给兔子灌水,给鸡注水,然后再去集市上卖掉,每天多的时候能赚两三快钱。
可是好景不长,收兔子和鸡的买卖不好做了,一是附近村里的兔子和鸡都被他们买完了,二是他们在集市上卖的时候,那些买家都要用力挤压兔子和鸡的肚子,注进去的水都被挤出来了。
两人后来又想了个办法,找到集市上卖耗子药的老关头,让他给配了一些毒性小的耗子药,每天下午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附近村里撒耗子药,第二天早上再去收兔子和鸡。
农村里的鸡都是散养的,早上鸡出了鸡窝就到处觅食,吃了他们撒的耗子药,很快倒地不起,村里人以为鸡不小心吃了谁家的耗子药,正好他们去收兔子和鸡,两人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下来,出了村拿出一片药片喂给鸡吃,不到半个小时,鸡又活过来了,两人那几天很是赚了不少黑心钱。
后来这事还是被村里人发现了,一群人拿着铁锹叉子,非要揍他俩不可,吓得俩人再也不敢去村里收兔子和鸡了。
吴天宇想到这里笑了笑,这一世怎么也不能再做这些缺德事了,那要做什么呢?干泥瓦匠的活肯定不会去干了,一个重生者再去干那些力气活,简直就是丢了重生者的脸。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干泥瓦匠的活的时候,听一些村里人说,在杨家坟有人在一个坍塌的墓穴里捡到一个铜盆,后来说是古董卖了一百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