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这样定的?”田豫看向马亮,眼神锐利。
“不。大人只是这样计划,具体操作时,以办成事为目的,可多可少,可增可减。”
“办成事——这钱由我来花,如何?”田豫看向韩龙和马亮。
韩龙和马亮大喜,一齐拱手称谢:送礼最愁人家不收,尤其那丁谧得罪透了,明确不收礼了。有田豫出手,这胜算增加不少。
看他俩这样痛快,田豫逗趣道:“不怕我贪墨这两亿?”
“您要想贪墨,攒个二十亿、一百亿很容易,哪看得上这点小钱。”马亮嘿嘿乐道。他可知道,并州盐铁如果私运到漠南、漠北,轻轻轻松成为巨富。
“马老板生意人,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既然我这么有钱,那安排些事情你们做。”田豫问韩龙几人,“你们几个小伙子腿脚还可以吧?”
“愿听大人调遣!”韩龙、宋彦霖、赵鹏、柳峰四人抱拳听令。
“今天晚上,请你们把我家给抢了。”田豫微笑着说。
洛阳城比邺城更大,道路更宽。只是到处都是往皇城里运石拉木的人,像个大工地。
韩龙等人从东阳门进城,沿着天街大道直奔尚书省。他们怀揣呈给皇上、尚书省的密函,牵着鲜卑族上贡的十匹良马。从鬃毛到牙齿,这些马在伯乐居拾掇得整齐光洁。
想想昨晚“打劫”田豫家,韩龙止不住就想笑。
田豫家在城东南一片不新不旧的居民区里。那里的房子没有一间房子是砖砌的,没有一间是楼房。
他和宋彦霖、赵鹏、柳峰进到田豫家,没有看到一件奢华的物品。田豫翻出四只破旧箱子,直接从院里取土把箱装满。
“一会儿,你们几个各扛一个箱子,分别走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出城后,快速把箱子藏起来,人回伯乐居。”田豫安排道。
“然后呢?”韩龙问。
田豫拿起一根木棍,“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用它给自己来一下,在地上躺到你们差不多出城,我自会醒来报警——你们抢走我田家数十亿的金银珠宝。”
听到这数十亿,韩龙他们反倒吓了一跳:这家徒四壁的,怎么可能是藏数十亿?
田豫开心一笑,拍拍韩龙的肩膀,“不合理的事在不合理的人看来,才是合理的——快走,正好一会儿天就黑了。”
韩龙扛着皮箱从南门出城。出城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城门侯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木、石等物资上,对出城人问都不问。
皮箱扔进城外洛河,他迈开大步跑回伯乐居。宋彦霖、赵鹏、柳峰三人陆续回来,一样顺利无阻。
马亮、马千秋后半夜才回,他俩忙乎两件事:一是四处散布田豫家被抢劫数十亿的消息,二是张罗一亿钱的黄金。
这样一起荒唐得不能再荒唐的“劫案”,却成为洛阳街头巷尾的大新闻。
韩龙走在马路上,耳边不时传来路人的议论声:“田豫家被抢……十亿……这家伙真能装……”
他想,这田豫真是神人,居然想出让人抢劫自己的主意。不过,这和幽州有什么关系,和轲比能、轲比德有什么关系呢?
尚书省位于皇城东南角,是尚书令、六部尚书办公的地方。四名虎卫手持长矛守在门前。
韩龙递上文书。不一会儿,出来两名官吏,其中一人手持清单,清点马匹,带人将马送入皇城乘黄厩。另外一人带韩龙进尚书省。
到了一间办公室,这人在桌后坐下。韩龙弯腰问:“您是?”
“陈矫。客曹尚书。”
韩龙吃了一惊。眼前这个衣着如低级官吏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和刺史平级的三品大官。这样没有架子,出门亲自接他一个小军侯。
“坐吧。”陈矫平和地说。
韩龙取出两封密函,恭敬放到陈矫桌上。
陈矫仔细检查密封,唤进一名属下,打开密函细细看完。他看向韩龙,“军侯,你怎么看桓京将军之死?”
“必是敌人精心设计。”
“哪位敌人?西蜀,东吴,还是……”
“鲜卑嫌疑最大。幽州一乱,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鲜卑。幽州再乱,西蜀、东吴占便宜也够不着。”韩龙本想说凶手就是轲比能,可没有证据,说得太肯定反而会让人小瞧。
陈矫点头,“好。知道了。两封密函我会呈给尚书令,我的意见也会一并呈给皇上。批文三天后下来。”
他的答复让韩龙心宽许多。有这样冷静、客观的尚书,幽州决不会像并州那样莫名其妙换刺史。
出尚书省,韩龙和马亮、马千秋等人汇合,带着二十多匹骡马往田豫家走去。
——田大人安排中午请客,让他们办完公事后,就运过去那两亿钱,他要送人。
骡马背上,驮的正是那两亿钱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