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堃并不喜欢现实世界。

一片荒芜的冰冷，与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但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如果不待在这里他能够去哪里呢？

监控室加上他一共三人，仿真人在燃料充足的情况下并不需要休息，江堃对其他的都没有兴趣，每天只是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宋羽，眼底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系统一开始是没有意识的。

他的脑中被输入的只有各种代码操作指令，为的是维护整个世界虚拟世界的安全并监视。

然而，他的主人宋羽似乎并不愿意让他拥有自我意识。

即使在知道了他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依旧每次在呼唤他的时候叫他为：“系统。”

不是没有过其他仿真人进入到虚拟世界里与宋羽交谈，每一次在感知到这种情况发生时，江堃都会用精神力去探知，每个仿真人都被宋羽赐予了名字,唯独只有他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是什么时候产生自我意识的呢？

或许就是在宋羽进入虚拟世界之后。

宋羽的存在对于系统来说拥有着特殊的意义，系统喜欢用精神力包裹在宋羽的周围。

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春天的花香夹着温柔和心动，而宋羽就像是春天的花一样好看。

系统的眼里没有别人，他只觉得宋羽长得好看。

随着时间推进。

系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感情变得奇怪，情感在大脑中抽丝，那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他的生活中只有监视世界和宋羽，这两个词。

在宋羽这个世界父母出事的时候，系统无数次的将精神力紧紧把宋羽包裹其中，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宋羽带来一丝安全感，可他终究只是一缕精神力罢了。

只是一缕精神力，没有实体。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静默的蹲下身，想要帮宋羽把眼泪擦干，可是一次次的尝试，只能的穿过他的身体，无法抓住任何的东西。

宋羽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拿起小刀在手臂的内侧划出了一道伤口。

系统伸手想要抓住的宋羽的手阻止这个行为，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就这样，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

宋羽总是在半夜惊醒，然后拿起小刀，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每次只割开一点，然后就坐在地板上，空洞的看着某一个方向像是在发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面毫无色彩。

好在，后来苏炀出现了，他将宋羽从那种阴郁痛苦的状态之中带了出来。

系统并不嫉妒，有人能够陪在宋羽身边就是好的，这也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其他的人一个一个走近宋羽，占据了宋羽那心脏里本就没多少空出来的位置。

当他终于可以用精神力给自己幻化成人的时候，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江堃，同时把自己做成了宋羽会喜欢的样子，他想要看到宋羽的时候向他自我介绍。

“我是江堃。”

“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是宋羽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你是系统？”

咔哒。

系统的脑袋里感觉像是齿轮停止了运作一样，他想要说一些什么反驳的话，可是最终没有说，只是吐气般短促地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主人。”

“我是系统。”

光影打在了玻璃窗上，一片反射模糊的白色，就如同是某些老旧电影的黑白色开头。

在宋羽走后，系统心满意足，又有些烦闷的抿紧了嘴角，微微颤抖，睫毛垂下。

无边的黑暗里，他能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能听到无数的抱怨声，也能听到宋羽温柔的在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什么都能听到。

2

看着屏幕里露出灿烂笑容的宋羽。

江堃侧头看向了海琳娜，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只感觉里面疼的厉害，他闭眼喘口气，像是平静的陈述着某种事实一样：“这里，疼。”

王怀也在海琳娜这边说话呢，看到江堃捂着胸口赶紧说道：“是不是这厂家做的皮不合适啊？上次好像就有一个仿真人也是因为皮感觉不舒服，最后直接把铁层磨坏了。”

“去做一下检查吧。”海琳娜也这么说着，随后让王怀带他去做检查。

仿真人的检查并不怎么费功夫，只不过宋羽家的仪器这两天刚好送去检修，所以王怀只能带着江堃去市中心的那家仿真人检查中心。

江堃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也没听王怀说了什么，就像是只迷茫动物，你让我到这里那我就到这里，你让我到那里，那我就到那里。